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林舒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中聽見了敲門聲,還有男人的叫喊聲:“我要走了。”
林舒聽到叫喊聲,驀地驚醒,應:“等我一會兒!”
她掀開薄被,穿上布鞋,隨便捋了捋頭發就紮了起來,連鏡子都沒照就匆匆出了屋子。
她也顧不得漱口,拿了籃子就出了院子。
顧鈞這會兒已經在院門等著了。
她快步走出院子外,說:“我好了。”
顧鈞看了眼她就轉身出了門,林舒連忙跟了上去。
許是上回在城裡動了胎氣,這一回顧鈞的步子慢了許多,林舒也不用緊趕慢趕才能跟上。
走了大概十來分鐘,顧鈞轉了方向,跨下四十幾公分高的泥階,踩到了窄小的田埂上,然後轉身朝著林舒伸出了手。
林舒看向那寬大的手掌,躊躇了一下,還是把手搭在顧鈞的手上。
厚厚的繭子,摸上去非常硬實,幾乎都感覺不到一點軟肉的存在。
要不是還不熟,她都想看看他手指頭的指紋還在不在。
等林舒穩穩當當地站在田徑上後,顧鈞也鬆開了手,踩到地裡,給後邊的人讓了路,說:“你走前邊。”
田路都是濕泥,容易腳滑,他在後邊,有什麼意外也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林舒知道他的意思,也沒有逞強,反正彆人都有可能走錯自己的菜地,更何況是萬事不關心的原主了。
路不好走,林舒走得慢。
她一直往前,顧鈞讓她往左就往左,往右就往右。
他們來得早,還沒到上工的時間,其他自留地裡也有好些人在打理雜草,或是摘菜。
這些人見到顧鈞的時候,正想打招呼,卻在看到他前邊的王雪,都不約而同地感到詫異。
這倆夫妻結婚都快半年了,他們還是頭次看到這夫妻倆一塊下地乾活。
有人朝著他們這邊大聲問:“顧鈞你啥時候回來的?”
顧鈞腳步稍停,看了眼人,應:“昨晚回來的,來看看菜地。”
旁的中年婦女打趣道:“今天這太陽也沒打西邊出來,難得看到你們夫妻倆走在一塊。”
鄉下婦女,沒彆的娛樂活動,就好八卦,當著人麵問,也不怕得罪人。
林舒還真不知道怎麼應付,所以沒應聲,反正原主是個傲的,平時也不怎麼與人往來,不說話也沒事,就讓顧鈞來應付。
顧鈞道:“不就是一塊出個門,也沒有什麼可稀奇的。”
“我第一回見,這還不稀奇呢?”
顧鈞看了眼走在前邊,默不作聲的人。
她原本就不喜歡鄉下人,覺得他們粗俗,一張嘴什麼都說得出來。
這些話,她肯定聽得厭煩,這懷著孩子呢,也不能太過動氣。
顧鈞便開口止住了這個話題:“嬸子,先不說了,我們還得去菜地摘點菜。”
“急啥,這還要好一會才到上工的點呢。”
顧鈞這會沒應聲了,而是壓低了聲音和前邊的人說:“走過了。”
林舒聞言,停了下來,轉身看向他,道:“我太久沒來了,不記得哪塊地是咱們家的了。”
“咱們家”這三個字,從她口中說出來,顧鈞還是覺得不習慣。
但瞅著她現在似乎變了一些,往好的方向改,他也就沒點破。
“你要摘什麼,和我說。”
說著,就伸手拿了她手腕上的籃子。
林舒忙把籃子鬆開給他。
顧鈞拿了籃子,轉身就走進了一旁的菜地。
林舒順著他的方向看去,就見他已經身在一塊方方正正的菜地裡了。
這菜地還挺大的,有幾分地她看不出來,但感覺有百來平方。
看著滿地綠油油的,知青們顯然打理得很不錯。
知青們好歹也打理了一個多月,也不知道這菜怎麼算。
顧鈞看向她:“你看看,要什麼?”
林舒也跟著走進菜地,左看看右看看,指了指圓滾滾的五彩椒:“我能摘這個嗎?”
顧鈞頓時無言看著她:“你說呢?”
人都來了菜地,還問能不能摘?
他沒有明確說,林舒自認為是可以的,她就上手去摘。
顧鈞也幫忙摘了點,摘了一抓後,林舒道:“夠了。”
“有薑和蒜嗎,蔥也要點。”
顧鈞道:“沒有,那些又吃不飽。”
林舒:……
沒有蔥薑蒜,倒是有辣椒,這東西能吃得飽?
顧鈞轉頭就朝著另一塊自留地喊道:“五嬸,你那地裡種有蔥薑蒜嗎?”
正在除草的五嬸應道:“有,你要就過來自己拔。”
顧鈞將手中籃子放到地上,過隔壁菜地拔蔥薑蒜。
林舒環顧了一圈顧鈞侍弄的菜地。
瓜類有絲瓜、冬瓜、番茄、南瓜、青瓜。蔬菜類有通菜和包菜,種類還真不少。
那她這些天的吃食這麼單一,寡味,算什麼?
要不是春芬救濟了一下,她連青菜都沒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