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趴在窗口往外看去,就看到春芬男人提著一袋東西給了顧鈞,然後顧鈞也給了春芬男人錢。
雖然不知道那袋子裡裝的是什麼,林舒也沒多好奇。
大滿送了東西就回去了,顧鈞提著東西也回了屋。
林舒躺回床上,繼續想著怎麼做貼身衣服。
想著就睡著了,睡到半夜,忽然被三急給急醒了。
她肚子忽然疼了起來,不是孩子的問題,是想立刻上茅房的那種疼。
估計是這身體太久沒吃葷腥了,所以才會鬨了肚子。
林舒一想到外邊黑漆漆的,風高月黑,附近就是田地,還有小竹林,看著就是像會鬨鬼的。
隻是想想都覺得異常害怕。
林舒想憋到天亮,但奈何是真的憋不住了。
林舒摸到了火柴,劃拉一下把煤油燈點燃,提著煤油燈出了屋子。
堂屋沒門,一眼望向外邊就是烏漆嘛黑,靜悄悄的,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蟄伏著,看得她心裡發涼發怵。
林舒捂著肚子到了對門,抬手敲了好一會,屋子才傳出不耐煩的嗓音:“乾什麼?”
不耐煩的嗓音中帶著沙啞,帶著被人從睡夢中吵醒的不悅。
林舒有點憋不住了,聲音都帶著顫意:“我、我肚子有點疼,我想……”
這話都還沒說完,房門唰地一下就開了,顧鈞光著上半身,眉頭緊蹙,帶著急色:“肚子怎麼了?!”
林舒也顧不得欣賞什麼身材了,聲音顫抖道:“我想上茅房,但我怕黑……”
顧鈞一愣,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數分鐘後,顧鈞守在茅房的兩米外。
環視了一圈周圍,黑漆漆的,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他自少年時期就自己一個人生活,窮得連火柴都是借的,更彆說什麼煤油燈了,所以這些年一入夜,他的生活都是黑暗的。
這些年一個人過,早已經忘記了深夜害怕是什麼樣的感覺了,也忘記了,尋常的婦女都怕黑。
四周太過安靜了,靜得林舒實在害怕,往外喊:“顧鈞你還在嗎?”
顧鈞默了兩秒,應:“還在。”
林舒聽到聲,心才安了些。
許久後,林舒從茅房提著煤油燈出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可以回去了。”
顧鈞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道:“這幾天晚上你要是想上茅房,直接來找我。”
林舒點了點頭。
她提著油燈,因光亮太暗,不小心踢到了石頭,輕抽了一口氣。
顧鈞提醒:“看著點路。”
夜裡黑,地上也都是石頭。
林舒“嗯”了一聲,隨後道:“謝謝你陪我過來。”
顧鈞上一回聽到她說謝謝,還是年節後。他就是幫她抓了條竹葉青,她那會為了道謝,和齊傑還有另一個女知青來了家裡,說是為了感謝他,特意買了酒和肉,在他家做一頓飯。
也是那會,他喝多了兩杯酒,才有了她肚子裡的小豆丁。
不管怎麼說,結了婚,再等孩子出生後,他也算真正有一個家了。
*
回到家裡,兩個人也各回各屋。
林舒上了茅房後,整個人都舒坦了,回屋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一大早,她是被院子外的哢嚓聲吵醒的。
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推開窗縫一看,天才蒙蒙亮,應該才五點多,她往院子看去,就見顧鈞正在劈竹條。
這麼早就起來乾活了?
林舒打了個哈欠,也下了床,出了屋子。
一出屋子,就看到堂屋桌麵上放了滿滿的一碗米和兩個雞蛋。
林舒走出堂屋,朝著顧鈞的背影問:“早飯煮粥,還是吃窩窩頭。”
顧鈞劈著竹篾,應:“廚房蒸了窩窩頭。”
林舒聞言,都驚了。
現在這個時間點都夠早的了,他還在更早的時候做了窩窩頭,還給蒸上了?
他到底幾點醒的?
這麼拚,還要不要命了?
林舒看到過很多老爺爺老太太,都是年輕的時候乾活不知疲憊,往死裡乾,老了渾身都是毛病,更是因為早年辛勞過度而被壓彎了背。
現下的顧鈞也完全是以透支生命在做工。
林舒心裡想提醒,但一時也不知道怎麼開口,歎了一口氣,決定等慢慢熟悉起來後再提醒他。
想明白後,林舒進廚房看火。
天色漸亮,林舒把蒸好的窩窩頭端到堂屋。
顧鈞也放下手裡的活,不怕燙似的,囫圇吃了六個窩窩頭後就去挑了桶。
林舒道:“水缸裡還有一半的水,不用急著挑吧?”
顧鈞挑著桶準備出門,說:“去菜地澆水。”
聞言,林舒忙道:“我也去。”
她拿上籃子一塊出了門。
他們到自留地時,地裡還有一男一女的兩個年輕人。
林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倆是知青。
他們看到顧鈞和林舒,都打了招呼:“顧同誌,王知青。”
顧鈞點了點頭。
男知青道:“顧同誌,我們幫你澆水。”
顧鈞把桶放下,道:“行,你們澆。”
兩個知青就挑著桶去打水了。
見人走了,林舒才問:“知青們還會繼續來摘菜嗎?”
顧鈞點了點頭:“他們打理了一個多月,好歹讓他們吃到立秋。”
知青點也是有菜地的,隻不過十幾個知青的菜地,就和顧鈞的菜地差不多大。
而且前期打理不當,所以收成不大好。
顧鈞沒再繼續知青的問題上,問她:“你要摘什麼菜?”
林舒道:“我自己看著摘。”
她東看看細看看,用棍子挑開了瓜藤,在濃密瓜藤遮掩下發現了一個兩三斤重的南瓜。
顧鈞也看見了,彎腰去撿,說:“我來。”
摘了南瓜後,林舒說:“其他菜也沒長成,今天摘個南瓜就夠了。”
“家裡有玉米麵的話,可以給我一點嗎,中午我想做些南瓜玉米餅子。”
顧鈞胃口大,她看得出來,就是昨晚那碗飯都沒能讓他吃飽。
顧鈞“嗯”了一聲,算是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