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紅色的火焰在冰冷的黑色礁石上跳躍著,如同一個倔強的小生命,頑強地對抗著四周彌漫的灰紫瘴氣和刺骨的海風。那光芒並不熾烈,卻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溫暖與希望,將圍攏在火堆旁的幾張疲憊、絕望又帶著難以置信的臉龐映照得明暗不定。
奎森獨眼死死盯著那簇火焰,仿佛要將它刻進靈魂深處。他粗糙的手指下意識地撚動著,仿佛還能感受到剛才那刺耳的摩擦聲和飛濺的火星帶來的震撼。“真…真他娘的成了…”他喃喃自語,聲音乾澀,帶著劫後餘生的虛脫和一絲對呼凡這個怪物的敬畏。這個扛著女劍仙、拖著怪蛇爬上絕壁,又用一塊骨頭在石頭上搓出火來的家夥,簡直超出了他幾十年海盜生涯的認知範疇。
“火!是火!我們不用凍死了!”一個年輕些的水手激動地喊了出來,聲音帶著哭腔,打破了短暫的沉寂。另外兩個水手也如夢初醒,看向呼凡的目光充滿了感激和依賴。刀疤劉抱著他那寶貝工具箱,湊近火堆,感受著那久違的暖意,臉上也恢複了一絲生氣。
呼凡卻沒時間享受這份微小的成就。他小心翼翼地將收集來的、那些潮濕不堪但內部相對蓬鬆的枯黑海草纖維和苔蘚碎末一點點添加進火堆,動作輕柔而精準,如同在雕琢一件藝術品。金罡玄龜氣雖然消耗巨大,但殘存的一絲被他精妙地用來感知火堆內部的熱量分布和氣流的細微變化,引導著火焰緩慢但穩定地壯大。
【維持並壯大原始火種!鑽木取火精通v.1)效果持續!對火焰控製力小幅提升!】
【肉身崩潰度:66.0!傷勢惡化趨勢因溫暖環境稍有緩解)】
溫暖,驅散了部分刺骨的寒意,也讓呼凡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了一絲。他立刻將目光投向那頭被拖上平台的異域怪蛇屍體。暗紅色的腥臭血液還在緩慢滲出,腐蝕著身下的礁石,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船老大,”呼凡看向奎森,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這蛇血有劇毒,必須立刻處理!刀疤劉,工具箱裡有沒有耐腐蝕的容器?哪怕是個鐵皮罐子也行!其他人,離那灘血遠點!找些大塊的碎石,把那灘血圍起來,儘量彆讓它到處流!”
奎森猛地回過神,獨眼掃過那灘冒著青煙的汙血,臉色一變:“他娘的,差點忘了這茬!刀疤劉,快!我記得箱底有個裝密封油脂的鐵罐子,空著的!趕緊拿出來!”他一邊吼著,一邊強撐著受傷的腿,招呼另外三個水手,“都動起來!搬石頭!堵住!”
刀疤劉手忙腳亂地翻找工具箱,果然掏出一個扁扁的、邊緣有些鏽跡但整體還算完好的密封鐵罐。呼凡接過罐子,強忍著刺鼻的硫磺腥臭和毒素帶來的微弱麻痹感,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切割開怪蛇頸部被他戳穿的那個傷口附近的鱗片,引導著粘稠的暗紅血液流入罐中。血液接觸到冰冷的鐵罐內壁,立刻騰起更濃的青煙,發出更響的腐蝕聲。
【收集:異域怪蛇毒血高腐蝕性劇毒)1罐!】
【警告:長時間接觸可能導致皮膚潰爛及毒素滲透!建議儘快處理!】
收集了大約半罐毒血,傷口處流出的血液顏色變淡,腐蝕性也明顯減弱。呼凡立刻停手,用一塊濕布浸了海水)仔細擦乾淨匕首和手上沾染的血跡,又用大量海水衝洗了接觸過毒血的皮膚。饒是如此,指尖和虎口處依舊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感。
“找個遠離火堆和休息點的地方,挖個深坑,把這罐子埋了!埋深點!”呼凡將罐子遞給奎森,鄭重叮囑。這玩意兒就是個不定時炸彈。
奎森臉色凝重地點頭,親自抱著那半罐毒血,一瘸一拐地走向平台邊緣一處凹陷的石坑,指揮水手們用工具和礁石碎片開始挖掘。
處理完最危險的毒血,呼凡的目光再次回到怪蛇屍體上。這怪蛇雖然詭異,但渾身是寶,更是他們目前唯一可用的“資源”。他蹲下身,開始仔細解剖。
鱗片堅硬如鐵鏽,帶著奇特的金屬質感。他用匕首嘗試切割,發現異常堅韌,普通力道難以破開。運起一絲金罡玄龜氣的鋒銳,才艱難地沿著骨縫剝下幾片相對完整的。
【獲得:異域怪蛇鱗片殘破)若乾堅硬,蘊含微弱空間抗性?材料?)】
接著是那兩對薄如蟬翼的骨翼。邊緣鋒利無比,閃爍著幽冷的金屬寒光。呼凡小心地將其中一對相對完好的從根部切下。骨翼入手冰涼,輕若無物,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韌性。
【獲得:異域怪蛇骨翼相對完整)1對蘊含微弱空間屬性,異常鋒利堅韌,材料?)】
另一對骨翼在之前的戰鬥和拖拽中破損嚴重,隻留下幾片較大的碎片,邊緣同樣鋒銳。
【獲得:異域怪蛇骨翼碎片若乾材料?)】
最後是那根尖銳如鉤的尾巴。末端閃爍著暗沉的烏光,顯然也蘊含劇毒。呼凡將其齊根斬下。
【獲得:異域怪蛇尾鉤1蘊含劇毒與穿刺特性,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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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呼凡期待的,是那枚在擊殺提示中獲得的“混亂的異種晶核”。他剖開怪蛇的胸腹,忍著濃烈的腥臭,摸索片刻,終於在靠近心臟的位置,找到了一枚鴿卵大小、形狀不規則、通體呈現出一種混沌的、不斷變幻著紫、黑、灰三色的結晶體。晶體內部仿佛有粘稠的、不穩定的能量在緩緩流動,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混亂與暴戾氣息,僅僅是握在手中,就感覺周圍的混亂靈氣似乎受到牽引,變得微微躁動。
【獲得:混亂的異種晶核?)1能量極度狂暴不穩定,蘊含未知異域法則碎片?)】
呼凡立刻將這枚晶核用一塊相對乾淨的油布從刀疤劉的工具箱裡翻出來的)層層包裹,隔絕其氣息,然後塞進自己貼身的衣袋。這玩意兒價值不明,但絕對非同小可。
剩下的大塊蛇肉,呈現出一種詭異的、介於暗紅與灰白之間的顏色,肉質紋理緊密,隱隱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同樣帶著硫磺的腥味,但比血液淡了許多。
“這…這玩意兒真能吃?”奎森埋完毒血罐子回來,看著呼凡切割下來的大塊蛇肉,獨眼滿是懷疑。另外幾個水手也圍攏過來,盯著那詭異的肉塊,喉頭滾動,既有對食物的渴望,更有對未知的恐懼。
“不知道。”呼凡回答得很乾脆,他用匕首切下薄薄一小片肉,湊到鼻尖仔細嗅了嗅。腥氣混合著硫磺味,但並不算特彆刺鼻,也沒有明顯的腐壞跡象。“但這是我們現在唯一能找到的、可能蘊含大量能量的肉食。林姑娘需要營養恢複,我們也需要體力探索出路。”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想活下去,就得嘗試。刀疤劉,工具箱裡有沒有長點的金屬棍或者結實的鐵條?”
刀疤劉立刻在箱子裡翻找,找出一根用來撬東西的、小臂長短、拇指粗細的實心鐵撬棍,一端還帶著彎鉤。
呼凡接過撬棍,走到火堆旁。他先將那幾片剝下的蛇鱗用海水反複衝洗乾淨,然後挑選出兩塊最大、弧度最合適的,鱗片內麵相對貼合,形成一個粗糙的凹形容器。他用骨翼碎片在鱗片邊緣鑽出幾個小孔,又用工具箱裡翻出的、一種類似銅絲的韌性金屬線可能是某種符文導線的材料)穿過小孔,將兩塊鱗片相對固定住。
一個簡易的、由蛇鱗打造的“鍋”雛形出現了。雖然簡陋,接縫處也不甚嚴密,但勉強能用。
呼凡將鐵撬棍橫架在火堆上方兩塊凸起的礁石上,然後將蛇鱗鍋架在撬棍上。他拿起一塊怪蛇肉,用骨翼碎片這玩意兒比匕首還鋒利)切成小塊,又用大量冰冷的海水反複搓洗,儘量去除表麵的粘液和異味。洗好的肉塊放入鱗片鍋中,再加入滿滿一鍋海水。
“咕嘟…咕嘟…”
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下,鱗片鍋裡的海水開始慢慢升溫,肉塊在渾濁的水中翻滾。隨著溫度升高,一股更加濃鬱的、帶著硫磺和腥氣的味道彌漫開來,並不好聞,但奇異的是,並沒有預想中的腐爛惡臭。肉塊的顏色在沸煮中逐漸變深,呈現出一種深褐色,質地似乎也變得緊實了一些。
呼凡一直緊盯著鍋裡的變化,同時小心翼翼地控製著火候,避免火苗直接舔舐到鱗片鍋的接縫處。他體內的金罡玄龜氣微微流轉,提升著感官的敏銳度,仔細分辨著氣味中可能存在的危險信號——劇毒物質在高溫下通常會有更明顯的氣味變化。
時間一點點過去,鍋裡的水蒸發了不少,變得渾濁粘稠,肉塊沉在鍋底。那股硫磺腥味似乎被煮散了一些,混合著海水鹹味,形成一種難以形容的、但不再那麼令人作嘔的氣息。
呼凡用骨翼碎片挑起一小塊煮得發白的肉,吹了吹,在奎森等人屏住呼吸的注視下,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肉質異常堅韌,如同在咀嚼浸了水的牛皮,幾乎沒什麼味道,隻有濃鬱的鹹味和一絲淡淡的、難以言喻的金屬土腥味在口腔中彌漫開來,並沒有預期的劇痛或者麻痹感。
他仔細咀嚼,感受著身體內部的反應。九牛二虎勁帶來的強大消化力和金罡玄龜氣對身體的細微掌控,讓他能敏銳察覺是否有異常毒素侵入。片刻之後,除了感覺這肉實在難以下咽、難以消化外,並無中毒跡象。
“沒毒。很難吃,很難嚼。”呼凡言簡意賅地宣布,將剩下的大半塊肉丟回鍋裡,“但能補充體力。想活命,就彆挑。”他又舀起一點鍋裡的“湯”,嘗了嘗,鹹澀無比,帶著濃重的腥味,同樣沒毒,但絕對算不上能喝。
這個消息讓奎森等人鬆了口氣,隨即又被那“難吃難嚼”的評價弄得愁眉苦臉。但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奎森帶頭,用骨翼碎片削尖的木棍從工具箱裡翻出的一小段備用桅杆碎料)叉起一塊肉,齜牙咧嘴地撕咬起來,如同在啃一塊浸了鹽的鐵皮。其他人也紛紛效仿,一時間,平台上隻剩下艱難的咀嚼聲和壓抑的呻吟。
呼凡也強迫自己吃下幾塊。肉塊進入胃中,一股微弱但持續的熱流開始散發開來,其中蘊含的能量雖然狂暴混亂,遠不如靈石精純,但確實在緩慢補充著他近乎枯竭的體力。更重要的是,一股飽腹感傳來,驅散了部分虛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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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未知異域怪蛇肉!獲得微量混亂能量補充!體力小幅恢複!飽食度+50!】
【警告:該能量蘊含雜質,長期大量食用可能導致氣血紊亂或未知異變!】
【肉身崩潰度:66.0→65.9!能量補充略微緩解傷勢惡化)】
他盛了一小碗煮肉的水姑且稱之為湯),走到林清雪身邊。女劍仙依舊昏迷,氣息微弱,但臉色在火堆的暖意下似乎不再那麼慘白。呼凡小心地扶起她的頭,用骨翼碎片的尖端極其小心地撬開她緊閉的唇齒,將溫熱的、帶著腥鹹味的湯汁一點點滴入她的口中。
湯汁入口,林清雪細長的睫毛似乎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喉頭本能地做了一個微小的吞咽動作。雖然大部分湯汁沿著嘴角流下,但終究有一小部分被咽了下去。
【為林清雪喂食肉湯微量)!補充極其微弱能量與水分!傷勢惡化速度減緩1!】
這微小的反應讓呼凡心中稍定。他將林清雪重新安置好,蓋緊那件破爛的外袍。
食物危機暫時緩解,火堆提供了溫暖,毒血的威脅被隔離。但更大的困境擺在眼前——水!
煮肉的湯鹹澀腥臊,根本無法飲用。而人體對淡水的需求遠大於食物。平台上除了礁石就是海水,找不到任何淡水源。呼凡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喉嚨裡如同火燒。其他人也一樣,吃了難以下咽的怪蛇肉後,對淡水的渴望更加強烈,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下方翻湧的墨綠色海水,又畏懼地縮回——那海水不僅鹹澀,更蘊含著混亂的靈氣和空間風暴殘留的詭異能量,直接飲用無異於自殺。
“必須找到淡水,或者收集雨水。”呼凡看著低垂翻滾的灰紫色瘴氣雲層,沉聲道。這雲層飽含水分,但什麼時候下雨,下的雨是否乾淨,都是未知數。
“呼凡兄弟,你看那邊!”奎森突然指著平台靠近內陸方向的邊緣,那裡是更高更陡峭的黑色崖壁,“那石壁上…顏色好像有點不一樣?”
呼凡順著奎森所指望去。在昏暗的光線下,那片陡峭的崖壁大部分是單調死寂的漆黑,但在靠近平台上方約十幾丈的地方,有一片大約數丈寬的區域,岩石的顏色呈現出一種更深沉、更濕潤的墨綠色,與周圍乾燥的黑色岩石形成細微對比。而且,那片區域的岩壁似乎…過於平整了?不像天然形成的嶙峋起伏。
呼凡心中一動。他走到那片崖壁下方,仰頭仔細觀察。金罡玄龜氣凝聚於雙目,提升視力。果然!那片墨綠色的區域並非岩石本色,而是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濕滑無比的深綠色苔蘚!苔蘚覆蓋之下,岩壁的輪廓顯得異常規整,近乎垂直,隱約能看到一些筆直的線條和幾處不規則的、如同刀劈斧鑿般的凹陷痕跡!與周圍天然形成的、犬牙交錯的礁石崖壁格格不入!
“這不是天然形成的!”呼凡斬釘截鐵地說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這下麵…可能有東西!或者…有路!”
這個發現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間激起了所有人的希望。奎森獨眼放光:“他娘的!有門道?刀疤劉,快看看工具箱裡有沒有長點的繩子或者鉤索!”
刀疤劉立刻翻找,隻找出一捆大約七八丈長、拇指粗細的、浸過桐油的麻繩,還有一個備用的、帶著倒刺的小型鐵錨鉤。
“繩子太短,夠不到那裡。”呼凡估算了一下高度,搖了搖頭。那片長滿苔蘚的異常岩壁離平台邊緣有十幾丈高。他目光掃過平台,最終落在那些被海浪衝刷上來、堆積在平台角落的、相對粗長一些的漂流木上。雖然大多腐朽,但其中有兩三根碗口粗細、一丈多長的硬木看起來還算結實。
“把這幾根木頭拖過來!用繩子把它們首尾捆紮連接起來!”呼凡立刻下令,“奎森,你負責固定繩梯下端!刀疤劉,把那個鐵錨鉤給我!”
在呼凡的指揮下,眾人合力。呼凡憑借蠻力,用骨翼碎片將硬木兩端削出凹槽,再用那根結實的麻繩將三根硬木首尾牢牢捆紮固定,製成了一根三丈多長的簡易“桅杆”。他將鐵錨鉤用剩餘的繩子牢牢綁在“桅杆”頂端。
他扛起這根沉重的簡易鉤杆,走到平台邊緣,正對著上方那片墨綠色的異常岩壁。深吸一口氣,九牛二虎勁七重力道灌注雙臂,腰身猛地一擰!
“嘿——!”
呼凡發出一聲低吼,沉重的鉤杆帶著尖銳的破空聲,被他如同投標槍般狠狠擲向十幾丈高的岩壁!鉤杆頂端的鐵錨鉤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精準地砸向那片墨綠色苔蘚覆蓋的區域!
噗嗤!哢嚓!
鐵鉤深深紮入了厚實的苔蘚層!但下方傳來的並非鉤住岩石的堅實感,反而是一種…中空的、木質破裂的悶響?
呼凡用力向下拽了拽繩子,鉤杆紋絲不動,顯然卡得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