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凡……淘汰!”
主持長老威嚴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鐵錘,敲定了這場慘烈對決的最終結果。這聲音回蕩在死寂的問道台上空,也重重砸在每一個觀戰者的心頭。
短暫的沉默後,是撼山宗方向壓抑不住的悲憤與不甘。
“峰主!!”石開山虎目含淚,雙拳緊握得骨節發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看著躺在血泊中、氣息奄奄卻依舊強撐著半坐起來的呼凡,他心如刀絞。那齊肩而斷、彌漫著死寂灰敗氣息的傷口,觸目驚心!
“不公平!趙無極他動用了本命法寶!這算什麼切磋!”有撼山宗弟子悲憤怒吼,聲音帶著哭腔。
“夠了!”石破天低喝一聲,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強行壓下弟子們的騷動。他麵色鐵青,眼神深處是壓抑的怒火與痛心,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糾纏規則毫無意義。主持長老的判決,代表了萬法仙宗的態度,也是仙島聯盟大會的規則體現。糾纏下去,隻會讓呼凡的處境更加不利,甚至可能引來更深的禍患。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對著主持長老的方向沉聲抱拳:“撼山宗……遵長老裁決!懇請長老允許我等接回峰主療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沉重的屈辱和刻骨的擔憂。
主持長老目光掃過石破天,又看了一眼血泊中的呼凡,以及遠處臉色依舊難看、氣息有些不穩的趙無極,微微頷首:“可。速速帶回療傷,莫要耽擱。”
“謝長老!”石破天不再多言,身形一閃,如同離弦之箭般射向巨坑邊緣。
與此同時,萬法仙宗方向也掠出幾道身影,迅速來到趙無極身邊,奉上靈光氤氳的丹藥。趙無極麵無表情地接過丹藥服下,蒼白的臉色稍稍恢複了一絲紅潤,但眼神依舊冰冷如刀,死死盯著被石破天小心翼翼扶起的呼凡。袖中受損的“九竅玲瓏塔”傳來陣陣隱痛,時刻提醒著他今日的恥辱和代價。
“峰主!撐住!”石破天小心翼翼地避開呼凡右肩那恐怖的傷口,一股精純渾厚的土黃色靈力溫和地渡入呼凡體內,試圖穩住他如同風中殘燭般的氣息。
“咳……咳咳……死……死不了……”呼凡又咳出幾口帶著內臟碎片的暗紅色血塊,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他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視野一片模糊血色,隻能看到石破天焦急的麵容輪廓。全身的劇痛如同無數鋼針在攪動骨髓,尤其是右肩斷口處傳來的那種深入靈魂的空虛和死寂感,更是讓他意識一陣陣恍惚。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小半邊胸膛的傷口還在汩汩滲血。
“彆說話!守住心神!”石破天低吼,心中更是焦急萬分。他渡入的靈力如同泥牛入海,呼凡體內的情況比他想象的更糟!經脈多處斷裂,氣血近乎枯竭,五臟六腑皆有震傷,最要命的是右肩斷口處彌漫的那股“歸墟”死氣,如同跗骨之蛆,正不斷侵蝕著呼凡殘存的生機,阻止著任何修複的可能!這種源自法則層麵的寂滅之力,尋常丹藥和靈力根本難以祛除!
“快!拿‘九轉回春丹’和‘固元續脈膏’來!”石破天對著緊隨而來的石開山等人急聲道。撼山宗壓箱底的療傷聖藥被迅速取出,喂入呼凡口中,珍貴的膏藥也小心翼翼地塗抹在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上。
然而,丹藥入口,藥力化開,卻如同投入滾燙油鍋的冷水,瞬間引發了劇烈的衝突!
“噗——!”呼凡身體猛地一顫,一口更加粘稠、帶著濃烈灰敗死氣的黑血狂噴而出!他身上的氣息瞬間又萎靡了一大截,皮膚下的暗金紋路徹底黯淡下去,連最後一絲龍鱗光影也消失了。那塗抹在右肩斷口處的“固元續脈膏”,不僅沒能生效,反而被那灰敗死氣迅速腐蝕、汙染,散發出令人作嘔的焦臭氣息!
“怎麼回事?!”石開山等人臉色煞白。
“是‘歸墟’死氣!”石破天臉色難看至極,眼中充滿了無力感,“這死氣蘊含寂滅法則,霸道無比,在侵蝕呼凡生機的同時,也在排斥一切外來的生機和藥力!尋常丹藥不僅無用,反而會刺激死氣反噬!”
“那……那怎麼辦?難道就看著峰主……”石開山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呼凡的意識在劇痛和死氣的侵蝕下,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沉浮的小舟。外界的聲音變得模糊不清,隻有體內那股冰冷、死寂、不斷吞噬他生命力的力量無比清晰。他能感覺到石破天輸入靈力的徒勞,感覺到丹藥被死氣汙染的反噬。
‘媽的……這次……真玩大了……’一個模糊的念頭在呼凡瀕臨崩潰的識海中閃過。‘煤球……你個坑貨……這次……真被你害死了……’
就在這時,他懷裡那個之前因為強行抽取“寂滅奇點”能量而變得異常滾燙、此刻卻顯得有些萎靡的饅頭係統煤球),再次微微拱動了一下,傳遞出一股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意念,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疲憊和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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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宿主……還沒死透啊?算你命大……彆……彆瞎吃那些垃圾藥了……沒用……還添亂……”煤球的意念斷斷續續,像是在打嗝,“那破洞洞留下的‘死氣’……是法則層麵的……普通藥……解不了……”
“那……怎麼辦……”呼凡在意識深處艱難地回應。
“笨……你忘了……本係統……剛……簽到了啥?”煤球的意念透著一絲得意,雖然很虛弱,“【寂滅抗性·微光】……雖然……隻有一點點……時間也過了……但……那點‘不滅’屬性……還在你身體裡……殘留了一絲絲……”
“用……用《撼山訣》……配合……你丹田裡……那點山魄的根……強行……運轉!把死氣……往斷口……逼!集中!然後……用山魄……鎮壓它!把它……當磨刀石!磨礪……你的肉身……和……山魄本源!”
煤球的意念如同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絲微光!雖然微弱,卻指明了方向!
呼凡瀕臨潰散的意誌猛地一凝!
【寂滅抗性·微光】殘留的“不滅”屬性?山魄本源?把死氣當磨刀石?
這想法……瘋狂!但……似乎可行!
“宗……宗主……”呼凡用儘力氣,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停……停手……藥……彆喂了……”
“呼凡?”石破天一愣。
“信……信我……扶我……坐好……”呼凡眼神中爆發出最後一絲倔強的光芒。
石破天看著呼凡那決絕的眼神,雖然心中疑慮萬千,但此刻也彆無他法,隻能選擇相信這位創造了太多奇跡的峰主。他小心翼翼地扶正呼凡,讓他盤膝坐好,同時警惕地戒備著四周,防止任何人乾擾。
呼凡閉上雙眼,意識沉入體內那如同廢墟般的丹田氣海。那顆暗金色的撼山核心,此刻光芒黯淡到了極點,表麵甚至出現了細微的裂痕,但在核心最深處,那一點融合了石靈本源、散發著厚重蒼茫氣息的“山魄”根基,雖然同樣受創,卻依舊頑強地散發著微弱的土黃色光暈。
“山魄……鎮我身……撼山……煉我魂……”
呼凡在心中默念《撼山訣》總綱,強行催動那殘存的山元。過程痛苦無比,每一次運轉都像是在碎裂的經脈中點燃火焰,劇痛讓他渾身顫抖,冷汗和血水混合著流下。但他咬牙堅持著,將殘存的山元艱難地引導向撼山核心深處的那一點“山魄”根基。
嗡……
微弱的土黃色光暈,如同風中殘燭,艱難地從撼山核心深處亮起。呼凡立刻將煤球所說的、殘留在身體各處尤其是斷臂傷口附近)的那一絲絲源自【寂滅抗性·微光】的奇特“不滅”屬性,引導著與這山魄根基的光芒相融!
這個過程極其危險和精細,如同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那“不滅”屬性微弱到幾乎無法感知,而死氣卻如同跗骨之蛆,瘋狂侵蝕。好幾次都差點失敗,死氣反噬,讓呼凡大口吐血,氣息更加萎靡。
“峰主!”石開山等人看得心驚肉跳。
“彆打擾他!”石破天低喝,眼神凝重,他隱隱感覺到呼凡體內似乎在進行著某種極其凶險的嘗試。
終於,在無數次失敗和瀕臨崩潰的邊緣,那一絲絲微弱卻堅韌的“不滅”屬性,成功融入了山魄根基的光芒之中!土黃色的光暈,似乎帶上了一絲極其淡薄、卻真實存在的、如同星火般的“不朽”意味!
就是現在!
呼凡心中怒吼,不再壓製右肩斷口處那彌漫的灰敗死氣,反而借助融合了一絲“不滅”屬性的山魄之力,主動地、如同引導洪水般,將那些散逸在身體各處、不斷侵蝕生機的“歸墟”死氣,朝著右肩斷口處強行驅趕、壓縮!
“呃啊——!”難以想象的劇痛瞬間爆發!那死氣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瘋狂反噬!所過之處,血肉經脈如同被億萬冰針穿刺、腐蝕!呼凡身體劇烈抽搐,七竅中都滲出了帶著死氣的黑血,整個人如同剛從地獄爬出,氣息微弱得幾近消失!
石破天等人看得目眥欲裂,幾乎要忍不住出手打斷這近乎自殺的行為!
然而,就在這極致的痛苦和毀滅之中,奇跡也在發生!
當那磅礴的灰敗死氣被強行壓縮、彙聚到右肩斷口處時,那融合了一絲“不滅”屬性的山魄之力,也如同最堅韌的堤壩,死死地將其“堵”在了斷口區域!土黃色的光暈與灰敗的死氣在斷口處激烈交鋒、碰撞、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