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行運轉起那微弱得可憐的、正在轉化的仙力，配合著《混沌不滅體》對肉身的掌控，才勉強在水中坐直了身體，露出了頭部和肩膀。
池水大約齊胸深，範圍不大，直徑不過十丈左右，池壁是由某種看似普通、實則刻滿了隱匿陣法的青石砌成。整個飛升池位於一個封閉的石室之內，石室頂部鑲嵌著幾顆散發柔和白光的珠子，應該是照明之用。除了他進來的那個方向有一個被淡淡光幕籠罩的出口外，再無他物。
池水中的仙靈之氣，雖然依舊精純，但感覺……似乎比之前昏迷時稀薄了不少？是因為被他吸收了的緣故？而且，池底那些原本被引動的本源符文，此刻也重新黯淡了下去，恢複了沉寂。
“看來，這深度洗禮消耗了這池子不少積蓄。”呼凡若有所思。根據係統灌輸的那點基礎生存知識，他知道飛升池也分三六九等，好的飛升池能量充沛，轉化效果顯著，甚至可能伴有其他機緣。而差的飛升池，則可能能量稀薄，轉化緩慢，甚至無法完成完整的仙體轉化，導致飛升者根基有損。
自己所在的這個……從規模和能量濃度來看，恐怕屬於最低等的那一類。若非係統獎勵強行引動了池底本源，效果恐怕會更差。
“能活下來，已是萬幸。”呼凡並不貪心，很快調整好了心態。他輕輕捧起一掬池水，感受著其中蘊含的生機，心中對那冥冥中的係統和這方池水，都存了一份感激。
“咕嚕……”
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從他腹部傳來。
餓！
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強烈的饑餓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
呼凡愣住了。
自從他築基之後，早已辟穀多年，僅靠吸納天地靈氣便可維持生機，早已忘了饑餓是什麼滋味。可此刻，在這上界，在這仙靈之氣的洗禮過程中，他竟然感到了久違的饑餓！
這饑餓並非針對普通的食物，而是……針對能量！針對仙靈之氣！他的身體，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渴望的呐喊，它們需要更多的能量來完成轉化，來修複傷勢，來適應這個更加“沉重”的世界！
“看來，這仙體轉化，也是個耗糧大戶啊。”呼凡苦笑一聲，摸了摸自己依舊隱隱作痛的胸口。傷勢未愈，能量需求卻大增，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他下意識地想從係統空間裡取出一些以前儲備的、蘊含靈氣的食物或丹藥，卻尷尬地發現，大部分東西都因為法則差異變成了灰色不可用狀態。僅有的幾樣能取出的，比如幾塊下品靈石、幾株低級靈草，其蘊含的那點微薄靈氣，對於此刻正在進行仙體轉化的他而言，簡直是杯水車薪，塞牙縫都不夠。
“得想辦法搞點‘吃的’……上界的‘吃的’。”呼凡皺起了眉頭。生存的壓力，第一次以如此原始而直接的方式，擺在了他的麵前。
就在這時，石室出口那層淡淡的光幕，忽然如同水波般蕩漾了一下。
呼凡心中一緊，立刻收斂氣息，將身體沉入池水中幾分，隻露出眼睛和鼻子，同時用手輕輕按住了因為警覺而微微豎起毛發的煤球，示意它安靜。
光幕分開，一個穿著製式灰色皮甲、麵容帶著幾分懶散和不耐煩的中年男子，踱著步子走了進來。他的目光隨意地掃過池水，當看到池水中坐著的呼凡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但很快就被一種居高臨下的漠然所取代。
“喲？醒了？還挺快。”守衛的聲音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腔調，他手裡拿著一塊巴掌大的玉牌，對著呼凡的方向晃了晃，玉牌上閃過一道微光，似乎是在記錄或者確認什麼。“編號‘古武玖柒’飛升者，姓名？”
呼凡心中念頭急轉，從這守衛的態度和裝扮，以及係統灌輸的知識碎片來看，這應該就是負責管理這片飛升池區域的低階仙吏。他初來乍到，傷勢未愈，實力百不存一，不宜與任何官方人員發生衝突。
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甚至帶著一絲虛弱：“呼凡。”
守衛在玉牌上劃拉了幾下，頭也不抬地繼續問道：“出身界麵等級？”
“古武世界……按你們的編號，是‘古武玖柒’。”呼凡回憶著係統提示過的信息。
“古武玖柒……嗯，記錄在冊，低等界麵。”守衛在玉牌上標注了一下，語氣中聽不出什麼情緒，但那種隱含的輕視，呼凡卻能清晰地感受到。
“仙體轉化完成度？”守衛終於抬起頭，目光落在呼凡身上，帶著一絲審視。他似乎有些奇怪，這個來自低等界麵的飛升者，明明之前監測顯示池水能量異常消耗，像是進行了深度洗禮，但看這小子氣息微弱，傷勢明顯的樣子，又不太像承受了深度洗禮後該有的狀態。難道是池子真的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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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凡心中一動，自然不會暴露自己真實的轉化度，他運轉《混沌不滅體》中收斂氣息的法門，同時刻意讓臉色顯得更加蒼白，氣息也故意紊亂了幾分，聲音微弱地道：“剛……剛醒來，感覺……好像轉化了一點點，但具體……不清楚，身上傷勢太重了……”
守衛皺了皺眉，似乎對呼凡的回答不太滿意，但他也懶得用更精確的法器去檢測一個低等界麵飛升者的具體轉化度，那純粹是浪費能量。他揮了揮手裡的玉牌，不耐煩地道：“行了，差不多就出來吧。你這丁柒叁號池能量本就快耗儘了，經不起你久待。按照規矩，飛升者完成初步洗禮後，需前往‘接引殿’登記造冊，領取身份令牌，並聽取上界基本律法和生存指南。”
說完，他指了指出口的光幕：“穿過那裡，直走，看到有‘接引殿’牌匾的建築就是。快點，彆磨蹭！”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
呼凡聞言，心中微微一沉。這就催著離開了？他傷勢遠未恢複，仙體轉化也才剛剛開始，此刻離開這相對安全的飛升池，進入未知的外界，無疑是極其危險的。但他也明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多謝告知。”他低聲道謝，然後嘗試著從池水中站起。
這一次，有了心理準備，他調動起剛剛恢複的一絲氣力，配合著緩慢轉化的仙力，艱難地抵抗著那無處不在的沉重壓力，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水珠從他身上滑落，露出雖然布滿淡粉色新疤、但肌肉線條依舊流暢完美的身軀，隻是那微微顫抖的雙腿，顯示著他此刻的虛弱。
守衛看著呼凡那勉強支撐的樣子，眼中最後一絲疑慮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毫不掩飾的輕蔑。果然是個走了狗屎運、勉強完成初步轉化的底層飛升者，看樣子在這上界，也活不了多久。他不再關注呼凡，轉身便離開了石室，光幕再次恢複平靜。
呼凡站在池水中，深吸了幾口氣，努力適應著這“沉重”的世界。他看了一眼肩膀上同樣有些躁動不安的煤球，輕輕拍了拍它。
“走吧，煤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低聲自語，眼神卻逐漸變得銳利起來，“既然來了，總要看看這上界，究竟是何等模樣！”
他邁開腳步，拖著沉重而虛弱的身體，一步一步，艱難地踏出了飛升池，走向那光幕之外的未知世界。
仙靈之氣的洗禮，初步改變了他的體質。而真正的上界生存考驗，此刻，才剛剛開始。那無處不在的、更加精純也更加狂暴的仙靈之氣，隨著他的呼吸，開始更深入地湧入他的身體，既是滋養，也是一種全新的、更加嚴峻的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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