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日子仿佛被浸在了溫吞的蜜水裡,緩慢、寧靜,卻又帶著撫平一切傷痛的甜。
朝霧的房間始終保持著原樣,連小時候偷偷藏在櫃子下的海螺都一塵不染。
朝霧起初睡得並不安穩,那些記憶碎片偶爾還會在夜深人靜時化作夢魘糾纏。有時她會突然驚醒,渾身冷汗,心跳如鼓。但不同於以往的獨自承受,現在總有一盞小夜燈在門外柔和地亮著。
有時是紅凱,會輕輕敲門進來,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坐在床邊用那種能安撫人心的聲音給她講些毫無營養的星際見聞,直到她再次沉沉睡去。
有時是伽古拉,他隻是坐在朝霧床邊,輕拍著她的後背,輕聲細語的哄著她,就像之前那樣哄她睡覺,直到她的呼吸重新變得平穩綿長,才會無聲地離開。
小熙則負責監測她的生命體征,一旦發現波動過大,就會立刻通知兩位家長。
白天,她大多時間隻是待著。有時蜷縮在客廳那張柔軟的沙發裡,身上蓋著伽古拉塞過來的毯子,看著紅凱在廚房裡忙碌,或者看伽古拉麵無表情卻手法精準地修剪庭院裡的花草。
她隻是看著,什麼也不做,仿佛要將過去錯失的寧靜時光一點點看回來。
雖然她的話不再像以前那樣多,但也不再是那種冰冷的封閉。慢慢的,她會因為紅凱試圖做新點心結果烤焦了而微微彎起眼睛,會和伽古拉一起插花.........
她的情緒在緩慢恢複,周身那種令人心悸的負麵氣息漸漸被家的暖意中和,雖然眼底深處仍沉澱著揮之不去的沉重,但至少表麵看起來,她正在一點點變回原來的樣子,原來那個在愛裡長大的孩子。
第三天下午,她再次走出屋,來到庭院那棵高大的樹下。她仰頭看了很久,然後伸出手,掌心輕輕貼在粗糙的樹乾上。
柔和的白金色光芒自她掌心流淌而出,如同溫暖的溪流,緩緩滲入樹乾。那棵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枝繁葉茂,原本有些泛黃的葉片重新變得蒼翠欲滴。
紅凱和伽古拉站在廊下,安靜地看著。他們沒有打擾,隻是紅凱的眼眶有些發熱,伽古拉環抱的手臂微微放鬆。
“爸爸、父親”朝霧轉頭微笑的看著他們“我想......喝甜粥了!”那是之前伽古拉經常會做給她吃的。
“好”伽古拉微笑著答應。
紅凱靠在廚房門口,看著裡麵一大一小兩個忙碌的身影,聽著伽古拉的話和朝霧偶爾輕輕的應答,空氣中彌漫著米粥的甜香。他轉身走去院子,回來時手裡拿著幾個剛摘的、最水靈的果子,默默洗淨放在了盤子裡。
家的日常,就是這樣。沒有驚天動地,隻是在細碎的時光裡,用陪伴、熱湯、安靜守護和笨拙的關懷,一點點縫補著破碎的靈魂。
夜晚,朝霧再次站到糯米的墓前,這次她沒有哭,隻是放了一小碗剛做好的、還溫熱的甜粥在旁邊。
“晚安,糯米。”她輕聲說。
回到屋內,溫暖的燈光下,紅凱和伽古拉都在等她。
??·??·??????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將細碎的光斑灑在木質地板。朝霧醒來時,鼻尖先嗅到的是廚房飄來的,甜滋滋的焦糖混合著烤麥粉的香氣。
她洗漱完走下樓梯,果然看見廚房裡一派“繁忙”。紅凱係著那條略顯幼稚的格子圍裙,正手忙腳亂地從烤箱裡搶救出一盤邊緣有些發黑的餅乾,嘴裡還念叨著“火候還是沒掌握好.........”
而伽古拉則抱臂倚在冰箱旁,無語的看著紅凱手中的餅乾,毫不留情的點評道“浪費食材。還不如直接喂給貝蒙斯坦。”
伽古拉手邊卻放著一杯剛榨好的、鮮紅的果汁,正是朝霧喜歡的口味。
小熙飛來飛去,試圖用微型吸塵器清理操作台上的餅乾碎屑,顯示屏閃爍著急促的黃色歎號,顯然對目前的混亂局麵感到焦慮。
“早上好,爸爸,父親。”朝霧輕聲打招呼。廚房裡的動靜瞬間一停。
紅凱立刻轉過身,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帶著點麵粉痕跡的笑容“奈奈醒啦?快嘗嘗爸爸新嘗試的宇宙杏仁餅乾!隻是稍微.........嗯.........有點個性罷了!”
伽古拉則是熟練將那杯果汁推到了餐桌她常坐的位置前。
早餐通常在這樣的輕度混亂中開始。朝霧安靜地吃完所有東西,包括那些形狀古怪或者味道微妙的實驗品,然後認真地說“很好吃”。
這總會讓紅凱備受鼓舞,並立刻開始規劃下一次的烘焙計劃,而伽古拉則會在一旁發出毫不留情的嘲笑,但下一次依舊會“順手”準備好材料。
上午,朝霧通常會待在書房。那裡有她以前留下的許多書,也有紅凱和伽古拉這些年從各個宇宙帶回的奇奇怪怪的典籍。
她並不總是在閱讀,有時隻是看著窗外發呆。小熙會安靜地待在她腳邊待機,顯示屏調成柔和的待機光暈。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伽古拉偶爾會抱著一堆需要整理的“文件”進來,一言不發地坐在對麵的沙發上,一待就是很久。
紅凱則更直接,會端著切好的水果或者新泡的茶進來,找些“這本書講的什麼?”“這個星係的曆史真有趣”之類的話題,笨拙地試圖與她交流。
午後是最寧靜的時光。伽古拉有時會去庭院裡照料那些被他稱為“麻煩卻又死不了”的植物,雖然朝霧回來後,那些植物幾乎不再需要他操心,長勢凶猛得驚人。
紅凱可能會在廊下擦拭他的口琴,或者隻是躺著曬太陽,用書蓋住臉,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朝霧則常常坐在那棵最大的樹下,背靠著樹乾,閉上眼睛。她不是在睡覺,而是在感受——感受家裡兩個父親安穩的氣息,感覺之前的記憶與情緒,感受父親們的愛,感受之前的情緒與記憶如同涓涓細流,緩慢地、一點點地重新滲回她近乎乾涸的靈魂。
有時她會抬起手,指尖縈繞起極細微的白金光點,不是用於修複或毀滅,隻是讓一片蔫了的葉子重新舒展,或者讓一朵即將凋謝的花多停留片刻芬芳。
晚餐相對正式些,伽古拉會負責主菜,紅凱則會動手做一兩道他的拿手菜,飯桌上的話題依然不多,但不再像朝霧不在時那樣寂靜。
紅凱會講些白天的瑣事,或者又從哪裡聽來的笑話。伽古拉偶爾會毒舌地評論幾句。朝霧大多時候隻是聽著,偶爾嘴角會彎起淺淺的弧度。
夜晚,朝霧的房間總是最後熄燈的。小熙會巡邏整棟房子,最後停在她門外充當守夜衛士。伽古拉和紅凱的房間門通常不會關嚴,防止朝霧出現情況他們不能第一時間到達。一切都很安靜,卻又充滿了無聲的守護。
這就是朝霧回家的日常。沒有波瀾壯闊,隻有瑣碎平淡的填充。就像用最細的沙粒,一點點去填滿深不見底的裂縫。過程緩慢,甚至不易察覺。
但每一天,當朝霧在糯米的墓前放下當日的小點心,輕聲說“今天也很平靜”時,那平靜之下,某種凍結的東西,確實正在悄無聲息地融化。
之前的那個孩子正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回家”,伽古拉和紅凱是最能感受到朝霧變化的人,這種變化是細微且持續的。
她漸漸的...在變成之前的樣子,那個開朗的、會笑的、有點自己小脾氣......,雖然不會像之前那樣和我們撒嬌......但她能回家已是天大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