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十字軍最高級彆的監護室內,柔和而持續的生命維持光芒如同溫暖的潮汐,輕輕包裹著中央的治療倉。倉內,朝霧長長的睫毛再次顫動,比上一次更加有力一些。
意識如同沉溺在深海中的旅人,艱難地掙脫沉重的束縛,一點點浮上水麵。
她緩緩睜開了眼睛,碧綠色的眼眸初時還有些渙散和迷茫,映照著艙室內流轉的、充滿光之國特色的治愈光輝。劇烈的疼痛和虛弱感如同潮水般陣陣襲來,讓她忍不住蹙緊了眉頭。
然而,當她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看清了周圍那隱隱透著她所熟悉的、光之國特有的能量波動和環境時,一絲了然混雜著麻煩的神色,極快地從她眼底掠過。
【看來.........是掉到光之國附近,被他們撿到了。】她在心中無聲地歎了口氣,帶著冷靜和無奈。【瑪麗奶奶的治愈之光......難怪感覺這麼舒服。但是.........】
她微微動了動手指,感受了一下體內糟糕的狀況。力量近乎枯竭,三神器因護主而陷入沉寂,自我修複緩慢得令人發指,更麻煩的是,厄瑞波斯那家夥臨死前的反撲,那絲如同跗骨之蛆的黑暗規則侵蝕,依舊在頑固地阻礙著她的恢複。
【不能留在這裡。】這個念頭清晰地浮現。光之國對現在的她而言太過“明亮”也太過“顯眼”。她的存在本身,以及身上殘留的厄瑞波斯的氣息,都可能給這個和平的國度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和猜疑。
而且,她需要儘快回到自己的宇宙,回到爸爸和父親身邊,他們一定急壞了。更重要的是,她必須找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專心祛除體內的黑暗侵蝕,在這裡,束手束腳。
憑借著強大的意誌力,她無視了身體發出的痛苦抗議,纖細而蒼白的手指微微抬起,指尖開始凝聚起一絲微不可察卻極其精純的規則之力。她打算強行打開治療倉,然後動用最後一點力量進行短距離空間跳躍,先離開光之國範圍再說。
然而,她低估了自己傷勢的嚴重程度,也低估了光之國對這位“特殊病號”的重視。
就在她指尖那微弱的光芒即將觸及治療倉的內壁控製節點時——
“嗡——!!!”
刺耳的警報聲瞬間響徹整個監護室,甚至傳到了外麵的走廊!治療倉周圍的光芒驟然變成了警示的紅色!
“不好!生命體征出現劇烈波動!”
“能量讀數異常!她在試圖強行開啟治療倉!”
“快阻止她!她現在的狀態根本承受不住空間跳躍的負荷!”
門外立刻傳來了銀十字護士焦急的呼喊聲和急促的腳步聲。
朝霧眉頭皺得更緊,心中暗道一聲“麻煩了!”。她加快了手中能量的凝聚,哪怕這會加劇她的傷勢。
監護室的門被猛地推開,接到警報的奧特之母和幾名核心醫護人員第一時間衝了進來。緊隨其後的,是因為不放心而一直守在附近、聽到警報後心臟幾乎驟停的泰迦!
“孩子!快停下!”奧特之母看到朝霧的動作和她臉上那不正常的決絕,立刻出聲阻止,強大的生命之光如同溫和的網,試圖安撫和壓製她體內躁動的能量。
泰迦更是瞬間衝到了治療倉前,金色的眼燈因為驚恐和擔憂而劇烈閃爍,他隔著透明的倉壁,看著裡麵那個脆弱卻倔強地想要離開的少女,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喊道:“彆亂動!你的傷還沒好!外麵很危險!”
他的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急切和.........一絲懇求。
朝霧的動作因這突如其來的阻攔和那充滿關切的喊聲而微微一頓。她抬起眼眸,清冷的目光掃過倉外焦急的奧特之母,最後落在了那個一臉緊張、眼燈亮得驚人的年輕奧特戰士身上。
【泰迦.........】她認出了他,這個宇宙的、尚且青澀的泰迦。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擔憂,朝霧心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但很快被更強烈的離開意願所覆蓋。
她知道,錯過了這個機會,再想悄無聲息地離開就更難了。
她不再猶豫,無視了奧特之母的安撫之光和泰迦的呼喊,將最後凝聚起的力量,決絕地按向了控製節點!
“不要——!”泰迦驚恐地大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更為沉穩、強大的光芒後發先至,精準地籠罩住朝霧和她指尖的能量——是接到消息第一時間趕到的奧特之父!
那光芒並不具有攻擊性,卻帶著無可抗拒的柔和力量,如同最堅固的壁壘,瞬間隔絕了朝霧與治療倉控製節點的聯係,並將她強行凝聚起的那點規則之力溫柔地化解、撫平。
朝霧悶哼一聲,本就虛弱的身體因力量被強行中斷而一陣搖晃,眼前發黑,險些再次暈厥過去。她靠在艙壁上,微微喘息,眼眸中閃過一絲不甘和深深的疲憊。
失敗了。
奧特之父看著倉內那個即使虛弱不堪、眼神卻依舊清冷倔強的少女,沉聲開口,聲音帶著長者特有的威嚴與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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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這裡很安全。在你完全康複之前,哪裡也不能去。”
下一秒
強行催動規則之力被奧特之父強行中斷,兩股性質迥異卻同樣強大的力量在朝霧體內產生了劇烈的衝突與反噬。
“咳——!咳咳咳......!”
她猛地弓起身子,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烈咳嗽,蒼白的臉頰因這突如其來的痛苦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紅,整個人如同風中殘燭般顫抖起來,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眼中因生理性的痛苦而蒙上了一層水汽,但更深處的,是一種冰冷的了然與煩躁。
【果然.........不是自己的宇宙就麻煩.........一堆亂七八糟的規則禁秩.........】她在劇烈的咳嗽間隙,在心中咬牙切齒地想道,帶著一種近乎遷怒的鬱悶。
在這個平行宇宙,雖然基礎規則相似度極高,卻存在著無數細微而關鍵的差異,如同兩種極為相近卻互不兼容的操作係統。她強行調用本源規則,就像是在彆人的地盤上試圖強行安裝自己的管理員權限,立刻遭到了整個宇宙底層規則的排斥和反製!
再加上她此刻重傷瀕危,本源力量十不存一,更是無法像全盛時期那樣強行適應或暫時同化這些差異。這種規則層麵的衝突,遠比單純的能量對撞更加凶險,直接作用於她的存在本質。
“快!穩定她的生命體征!”奧特之母見狀,臉色一變,立刻加大了治愈之光的輸出,柔和而磅礴的生命能量如同溫暖的海洋,試圖撫平朝霧體內因規則衝突而引發的能量亂流。
泰迦看著朝霧咳得幾乎喘不過氣、痛苦不堪的模樣,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下意識地上前一步,雙手緊緊貼在治療倉的外壁上,眼燈中充滿了無助和焦急,恨不得自己能替她承受這份痛苦。
“奶奶,她.........她怎麼了?怎麼會突然這樣?”泰迦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看向奧特之母。
奧特之母一邊全力施救,一邊凝重地解釋道:“她的力量體係與我們.........不,與這個宇宙的底層規則似乎存在某種衝突。剛才她強行調動力量,引發了規則反噬。這比單純的能量創傷更加棘手。”
奧特之父也麵色嚴肅,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在阻止這女孩的瞬間,從她體內迸發出的那股力量所攜帶的“異域”氣息是何等明顯。
這絕不是一個簡單的、擁有特殊力量的個體,她更像是一個.........來自完全不同宇宙體係的“訪客”,而且是一位位格極高的訪客。
規則反噬.........這解釋了她為何擁有如此強大的本質,卻會虛弱至此,也解釋了她那聲石破天驚的“瑪麗奶奶”背後可能隱藏的、跨越宇宙的聯係。
朝霧的咳嗽漸漸平息下來,但劇烈的消耗和規則衝突帶來的內傷,讓她變得更加虛弱。她無力地靠在艙壁上,微微喘息,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那雙眼眸半闔著,長長的睫毛垂下,掩去了其中的不甘。
【麻煩了.........】她清晰地認知到現狀【在這個宇宙,重傷狀態下強行突破規則限製代價太大,幾乎不可能。看來.........隻能暫時留在這裡,借助光之國的力量先穩定傷勢,至少.........要先祛除厄瑞波斯留下的黑暗侵蝕。】
她不再嘗試反抗,收斂了所有外露的能量,任由瑪麗的治愈之光流淌過四肢百骸,修複著肉體和能量層麵的創傷——儘管對規則層麵的衝突和本源之傷效果有限,但至少能讓她好受一些。
看到朝霧終於安靜下來,不再試圖離開,泰迦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但他眼中的擔憂絲毫未減。他依舊緊緊盯著治療倉內的少女,仿佛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奧特之父與奧特之母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這個女孩的來曆和傷勢,比他們預想的還要複雜和嚴重。她不僅身份成謎,力量體係特殊,甚至可能牽扯到不同宇宙之間的規則奧秘。
光之國,這次似乎卷入了一個遠超想象的事件漩渦中心。而這個漩渦的核心,正是這個此刻看起來無比脆弱的黑發少女。
............
在奧特之母持續而溫和的治愈之光籠罩下,朝霧因規則反噬和劇烈咳嗽而耗儘的精力終於達到了極限。她半闔的眼眸徹底閉上,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呼吸變得微弱而平穩,陷入了深度的、自我保護的昏睡之中。
唯有在她意識的最深處,那場無聲的、針對厄瑞波斯遺留黑暗力量的拔除戰爭,仍在以極其緩慢而艱難的速度進行著。
每一次試圖剝離那如同附骨之疽的黑暗力量,都會帶來靈魂層麵的劇痛,但她堅韌的意誌力讓她即使在昏睡中,也未曾停止這漫長而痛苦的淨化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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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護室內恢複了安靜,隻有生命維持係統規律的運行聲。
泰迦卻依舊沒有離開。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治療倉旁,高大的身軀像一座沉默的金色雕像。眼燈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倉內沉睡的少女,仿佛要將她的模樣刻進心裡。他看到她即使在睡夢中,眉頭也時不時會因為痛苦而微微蹙起,這讓他的心也跟著揪緊。
他不知道她是誰,不知道她來自哪裡,不知道她為何重傷,更不明白自己心中這洶湧而陌生的情感從何而來。
他隻知道,看著她如此脆弱地躺在這裡,承受著痛苦,他就無法安心離開。他想要守著她,仿佛這樣就能為她抵擋一絲風雨,分擔一點痛苦。
幾天過去了,泰迦除了必要的休息和能量補充,幾乎寸步不離。他的異常舉動自然引起了其他奧的注意。
這天,監護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紅藍銀相間、頭戴標誌性頭鏢的身影溜了進來——是賽羅。
“喲,泰迦,還在這兒當‘望妻石’呢?”賽羅抱著手臂,語氣帶著他特有的調侃,大步走到泰迦身邊,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他。表哥的身份讓他調侃起來更加毫無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