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變得悠遠而惆悵,仿佛穿透了漫長的時光長廊,回到了那個對他而言既美好又殘酷的過去。
“托雷基亞.........”泰羅再次開口,聲音帶著一種賽羅從未聽過的、近乎溫柔的懷念,但那溫柔之下,是深不見底的悲傷“他.........他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最重要的......”
他的話語在這裡停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最終,他選擇了一個相對保守,卻依舊能表達其分量的詞:“.........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奧。”
這個比喻讓賽羅微微一愣,他敏銳地察覺到,六叔對這位“托雷基亞”的感情,似乎遠比“最好的朋友”更加複雜、更加深刻。
“我們一起長大,他的才華......無與倫比。”泰羅繼續說著,嘴角不自覺地牽起一絲極淡、卻真實存在的笑意,那是對往昔美好時光的純粹追憶。
“他看待宇宙規律的角度總是那麼獨特,思維敏捷得像光速,很多困擾我許久的難題,在他那裡總能找到巧妙的解答。我們一起探討宇宙的奧秘,一起在星空下暢談未來.........”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那抹笑意也如同曇花一現,迅速被沉重的陰霾所取代。
“可是後來.........一切都變了。”泰羅握緊了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他開始質疑光之國所堅信的一切,質疑‘光明’的絕對正確性。他的內心充滿了矛盾和痛苦。他覺得我們被‘光’束縛了視野,無法看清真實的宇宙.........我看著他日漸消沉,看著他離我們.........離我.........越來越遠。”
泰羅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和無力感:“我試過,賽羅,我無數次想要把他拉回來,想要告訴他,堅守光明沒有錯,我們依然可以一起守護這個宇宙.........我想.........我想讓他明白,無論他選擇怎樣的道路,我.........”
他的話再次卡住,那雙總是充滿堅定信念的眼燈裡,此刻竟蒙上了一層水汽般的光暈,流露出一種近乎脆弱的情緒。那是一種深藏心底、或許連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正視,或者說,不敢、也不能宣之於口的.........愛慕與依戀。
那份情感,在摯友之情的外衣下隱藏了太久,伴隨著分離與對立,化作了更加刻骨銘心的痛苦。
“我失敗了。”最終,泰羅頹然地吐出這三個字,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他最終選擇離開了光之國,走上了一條.........我無法理解,也無法追隨的道路。他拋棄了奧特戰士的身份,投入了混沌......我們.........從此站在了對立麵。”
他低下頭,巨大的身軀此刻顯得有些佝僂,充滿了難以言說的疲憊與遺憾。
“光之國後來很少公開提及他,一方麵是因為他後來造成的混亂,另一方麵.........”泰羅苦澀地笑了笑“或許也是因為,像我一樣,很多認識他、曾經與他並肩的奧,都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那段過去吧。”
講述完這些,泰羅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又像是重新背負上了更加沉重的東西。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翻湧的心緒,重新看向賽羅,眼神變得銳利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
“賽羅,你.........你從哪裡聽到這個名字的?托雷基亞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問出這句話時,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心翼翼和一絲.........微弱的希冀。即使過去了這麼久,即使知道對方可能早已與自己形同陌路,甚至兵戎相見,但在內心深處,泰羅依然無法完全割舍對那道藍色身影的牽掛。
賽羅看著自家六叔這副與平日截然不同的、沉浸在深刻情感波動中的模樣,心中大為震動。他意識到,“托雷基亞”這個名字,對六叔而言,絕不僅僅是一段逝去的友誼,更是一道深可見骨、從未愈合的情感傷痕。
“是一個女孩.........”賽羅組織著語言,謹慎地回答“一個泰迦帶回來的、身份不明的女孩,她提到了這個名字。具體情況還很複雜,六叔,我覺得你需要親自去見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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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羅重重地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猶豫。“帶我去!”他必須知道,任何與托雷基亞相關的線索,他都無法置之不理。
那段被他深埋心底的、混合著仰慕、友情與未能說出口情感的過往,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名字,再次洶湧地衝擊著他的心防。
............
就在賽羅離開,前往科學技術局並最終引發與泰羅那場沉重對話的同時,銀十字軍的最高監護室內,氣氛卻悄然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泰迦依舊堅守在治療倉旁,像一尊忠誠的金色守護神。但之前那種純粹的擔憂和焦急,此刻混雜了更多因“托雷基亞”這個名字而帶來的茫然與好奇。
他時不時偷偷打量倉內似乎再次陷入沉睡的少女,心中那個關於她身份的謎團越滾越大。
【她到底是誰?為什麼會認識賽羅表哥,還認識那個.........聽都沒聽說過的托雷基亞?】泰迦的思緒紛亂【而且,為什麼我看著她會......】
就在這時,治療倉內的朝霧忽然發出了一聲極輕的、帶著些許痛苦的聲音。她的眉頭微微蹙起,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似乎正被不適困擾。
這細微的動靜瞬間揪緊了泰迦的心。他立刻俯身,關切地貼近倉壁,眼燈緊緊鎖定著她,下意識地放柔了聲音,仿佛怕驚擾到她:“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需要我叫奶奶過來嗎?”
他的擔憂溢於言表,那份小心翼翼的溫柔,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有多麼明顯。
然而,預想中虛弱無力的回應並沒有出現。
隻見朝霧緩緩地、完全地睜開了那雙碧綠的眼眸。與之前帶著疲憊和清冷的眼神不同,此刻她的眼中竟流轉著一絲狡黠而靈動的光芒。
她側過頭,看向近在咫尺、滿臉寫著緊張的泰迦,蒼白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一個極淡的、帶著些許玩味的弧度。
“唔.........”她故意拖長了尾音,聲音依舊帶著傷後的沙啞,卻平添了幾分慵懶和調侃?“隻是覺得.........有點無聊了。”
“無聊?”泰迦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重傷瀕危、躺在治療倉裡.........會覺得無聊?
“是啊。”朝霧輕輕動了動被妥善固定住的手臂,目光饒有興致地在泰迦那張寫滿困惑和擔憂的臉上掃過,最終停留在他那雙明亮得過分、此刻正因為她的注視而微微閃爍的金色眼燈上。
“一直躺著很無趣呢.........”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專門說給泰迦聽“而且,看著某個傻乎乎的小老虎,一副快要急哭出來的樣子守在旁邊,雖然有點可愛,但看久了.........也挺讓人心疼的?”
“!!!”
“傻、傻乎乎的小老虎?!可、可愛?!心、心疼?!”泰迦的大腦像是被一連串光之國禁止使用的禁忌詞彙炸彈擊中,瞬間一片空白。
他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僵在原地,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升溫、變紅,連頭頂的奧特天線都仿佛要冒出實質性的蒸汽!
“我......我才沒有傻乎乎!也沒有要哭!更.........更不需要心疼!”他猛地直起身,慌亂地揮舞著手臂試圖辯解,聲音因為極度的羞窘而拔高,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那副手足無措、麵紅耳赤的樣子,簡直將“此地無銀三百兩”寫在了臉上。
看著他這副反應,朝霧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像偷腥成功的小貓。果然,不管在哪個宇宙,逗弄泰迦,都是一件極其有趣的事情。
她那個宇宙的泰迦,在經曆過更多曆練後,雖然依舊純情,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輕易就炸毛了。
“哦?是嗎?”朝霧故意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他,語氣輕飄飄的“那剛才是誰,急得差點把能量控製終端戳穿?又是誰,在我咳嗽的時候,緊張得好像天要塌下來一樣?”
“那.........那是因為!因為你的傷很重!作為光之國的戰士,保護遇難者是我們的責任!”泰迦挺起胸膛,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理直氣壯一些,試圖用奧特精神來掩蓋自己那過於私人的關切和那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
“責任啊.........”朝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忽然話鋒一轉,眼眸直直地望進泰迦閃爍不定的眼燈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更深層的探究
“那.........如果我不是‘遇難者’呢?如果我隻是一個.........來曆不明、甚至還可能有點危險的陌生奧.........呃,陌生人呢?你還會這麼.........緊張我嗎?”
這個問題問得有些突兀,也帶著一絲試探。
泰迦再次愣住了。他看著朝霧那雙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睛,看著她蒼白卻依舊精致的麵容,感受著心中那份不受控製湧起的、強烈到無法忽視的悸動和保護欲。他張了張嘴,那些冠冕堂皇的“奧特戰士準則”在喉嚨裡滾了滾,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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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告訴他,答案是否定的。他對她的緊張和在意,早已超越了單純的責任範疇。
“.........會。”沉默了幾秒後,泰迦聽到自己用一種異常堅定的、甚至帶著點豁出去的語氣回答道。金色的眼燈不再閃爍,而是認真地回望著她“無論你是誰,從哪裡來,隻要你需要幫助,隻要我看到了.........我就不會放下你不管。”
這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無關身份,無關責任,僅僅是因為.........他無法對她坐視不理。
這個回答似乎取悅了朝霧。她臉上的玩味笑容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更真實、更柔和的淺笑。她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重新閉上了眼睛,仿佛剛才那段讓她“不那麼無聊”的對話耗儘了她的精力。
“我有點累了.........”她的聲音重新帶上了倦意“小老虎,繼續保持警惕哦。”
看著她再次陷入沉睡的安靜側臉,泰迦站在原地,臉上的熱度久久未能消退。他摸了摸自己依舊有些發燙的臉頰,又看了看倉內的少女,心中一片混亂。
【她剛才.........是在逗我玩嗎?】後知後覺的泰迦終於反應了過來【而且.........她叫我‘小老虎’.........】
這個稱呼帶著一種親昵和.........熟稔,讓他心頭莫名地一暖,同時又更加困惑。
這個名叫朝霧的少女,不僅神秘,而且.........性格似乎還有點惡劣?)。但他卻發現,自己似乎.........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監護室內重新安靜下來,但一種微妙而輕鬆的氛圍,已經悄然取代了之前的凝重和詭譎。
泰迦看著朝霧的睡顏,心中的保護欲不減反增,同時,想要了解她一切的願望,也變得更加迫切了。他有一種預感,守護她的這段時光,恐怕不會太平靜了。
就在泰迦對著治療倉,臉上的熱度還沒完全消退,腦子裡還在反複回放朝霧那句“傻乎乎的小老虎”和那個狡黠的笑容時,監護室的門再次被滑開了。
這一次,進來的不隻是去而複返的賽羅,還有跟在他身後,神色異常複雜、步伐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急切的泰羅。
“父親?表哥?你們怎麼......”泰迦下意識地轉身,話還沒問完,就對上了兩雙充滿探究和.........某種奇異意味的目光。
賽羅抱著手臂,頭鏢在燈光下閃著光,他上下打量著自家表弟,目光尤其在泰迦那依舊隱約泛著紅暈的臉頰和明顯有些閃爍不定的眼燈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帶著了然弧度的笑容。
而泰羅,他的目光先是快速掃過治療倉內似乎正在“沉睡”的朝霧,然後便落在了自己兒子身上。當他看到泰迦那副明顯剛剛經曆過情緒波動、甚至帶著點......羞窘?的模樣時,他眼中原本的沉重和急切裡,也不由得摻入了一絲驚訝和困惑。
“泰迦”泰羅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沉,帶著一種努力壓抑著某種情緒的感覺“你的臉...怎麼回事?能量運轉不穩定嗎?”他以為是泰迦之前為了穩定朝霧傷勢消耗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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