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他一直看不起的體育生此刻正撓著頭,看到王昊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嘿嘿,楊老師教的,說每天記一個積少成多。俺……俺腦子笨,隻能用這個死法子。”
王昊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他輸給的,不是一個比他聰明的人。
他輸給的,是一個比他勤奮認真的人。
他默默地低下頭繼續擦著桌子,但眼眶卻不受控製地紅了。
大掃除結束,王昊感覺自己像是被扒了一層皮。他回到座位上,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
他煩躁地翻開數學書想學點東西,但那些函數和公式,在他眼裡都變成了張偉那張憨笑的臉和那張寫著“堅持不懈”的紙條。
他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就在他快要爆發的時候,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條從前麵悄悄地遞了過來。
是陳靜。
王昊遲疑了一下,接過來,打開。
上麵,是她娟秀而乾淨的字跡,沒有半句安慰的話,隻有一個題目:
“已知函數f(x)=ax2+bx+c,若f(0)=1,f(1)=2,f(1)=4,求此函數的解析式。”
在題目的下麵,還有一行小字:
“這是今天測驗卷上的一道原題,我們組除了我全軍覆沒。這也是課堂重要的知識點。我覺得,我們可以從這裡開始。”
王昊拿著那張紙條,手微微發抖。
他看著曾經在課堂上不屑一顧的題目,又看了看前麵那個依舊低著頭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但耳根卻已經紅了的陳靜。
一股極其複雜的情緒如同洪水瞬間衝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線。
羞愧啊。他一個大男人,竟然需要一個女生來為他收拾爛攤子,為他指明方向。
感動啊。在他最狼狽、最不堪的時候,沒有嘲笑,沒有責備,隻有這樣一張冷靜而理性的、帶著一絲笨拙關懷。
更有一種,徹底的醒悟。
是啊,他一直在抱怨題目難,單詞不認識,公式記不住。但他從來沒有想過,他連最基礎的課堂知識,都已經忘得一乾二淨。
他就像一個想蓋萬丈高樓的人,卻連地基都沒有。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翻湧的情緒。他拿起筆在草稿紙上笨拙地寫下了三個方程式。然後,他走到陳靜跟前,輕輕地戳了戳陳靜,用一種他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虛心求教的語氣,低聲問道:
“那個……陳……陳靜,這個三元一次方程組,我……我好像忘了怎麼解了,你能……教教我嗎?”
陳靜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她慢慢地轉過頭,看到王昊那張寫滿了認真和懇求的臉。
她愣住了。
然後,她默默地點了點頭,拿過王昊的草稿紙,用她條理清晰的方式,開始小聲一步一步地為他講解起來。
那一晚,王昊沒有再想其他的事情。他就沉浸在陳靜那輕柔的講解聲中。他能聞到,從她身上飄來的那股淡淡的好聞的洗發水香味,和他剛剛擦桌子時,從張偉身上聞到的那股濃烈的汗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當晚,放學後,王昊躺在床上失眠了。
他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上那片深沉的黑暗,腦子裡不斷回放著白天的一幕幕。張偉那張憨厚的笑臉,那張寫著“堅持不懈”的紙條,陳靜遞來的題目,以及當他終於獨立解出那個三元一次方程組時從心底湧出的、那種純粹的喜悅。
他第一次對自己這十幾年來不願學習產生厭惡……
他摸出手機,在黑暗中,給他的父親王建國,發了一條短信。
短信的內容,很簡單,隻有一句話:
“爸,給我請個家教吧,從頭開始補。錢,從我下個月的零花錢裡扣。”
發完短信,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自己胸口那塊堵了很久的巨石,終於被搬開了一角。
他知道,自己那已經偏離了軌道的青春,從今晚起,要開始重新校準方向了。
雖然很痛,雖然很屈辱。
但,總好過在未來的某一天,成為一個隻能在酒桌上吹噓“老子當年也闊過”的、可悲的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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