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首塔頂層風很大,吹得陸沉的警服獵獵作響。時針剛指向十點,身後傳來輕響,他緩緩轉身,看清來人時,瞳孔驟然收縮。
“爸?”他幾乎不敢置信——眼前的男人眉眼和父親陸振邦一模一樣,隻是兩鬢添了白發,嘴角掛著意味難明的笑。
男人笑了笑,走到護欄邊望著龍城全景:“阿沉,沒想到我還活著吧。”
“當年的車禍是假的?”陸沉握緊配槍,指節泛白,左眼義眼不自覺啟動錄像,“你就是‘龍主’?”
“車禍是真的,但我沒死。”陸振邦轉過身,語氣平靜得發冷,“當年我假意要翻案,實則想引出王振海這群異心人。車禍是我和趙天演的戲,就是要讓‘龍影’以為我死了,好暗中掌控整個組織。”
陸沉大腦一片空白,父親的話像尖刀刺穿了所有信念。“2001年的白血病事件、劉梅的死、趙國安的滅口……都是你安排的?”
“不全是。”陸振邦掏出一枚金色龍徽,和趙天那枚一模一樣,“最初是王振海和***偷排廢水,我發現時已經晚了。與其被他們拉下水,不如反過來掌控‘龍影’——我用罪證要挾他們,藏起試劑和證據,就是想有朝一日和上麵談條件,保住陸家。”
“保住陸家?”陸沉聲音發顫,“你知道多少孩子因此受苦?多少人丟了性命?”
“我沒得選!”陸振邦語氣陡然激動,“當年揭發他們,陸家必完,我也會被滅口!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
“我不需要這樣的‘為我好’!”陸沉舉槍對準父親,眼眶泛紅,“我查了這麼久,就是要找出凶手,沒想到是你!”
這時樓梯口傳來腳步聲,陳默戴著眼罩麵具,舉著黑箱子走進來:“龍主,試劑準備好了,隨時能轉移。”他瞥見陸沉,咧嘴陰笑,“陸隊長,沒想到吧?你父親才是真的幕後黑手。”
“陳默,放下箱子!”陸沉厲聲喝止。
陳默卻後退一步,將箱子舉過頭頂:“這裡是高濃度鉈試劑,我一鬆手,整座塔都得炸!識相的就放下槍!”
陸振邦看著僵持的局麵,歎氣道:“阿沉,跟我走。我們帶試劑去國外重新開始,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
“過去?”陸沉盯著他,“死者家屬能讓它過去嗎?被你利用的人能讓它過去嗎?你的重新開始,不過是逃避!”
他忽然想起什麼,左眼義眼亮起微光——裡麵不僅有錄像,還有父親當年和***的對話錄音,這是真正的罪證,也是父親沒料到的後手。
“你以為能逃掉?”陸沉按下播放鍵,擴音器裡傳出兩人的對話:
“振邦,試劑藏好了?彆被發現。”
“放心,老管網和龍首塔地宮都有,等風聲過了就賣掉。”
“陸沉那邊……”
“他還小,長大了自然懂我是為他好。”
錄音結束,陸振邦臉色徹底變了:“你早就知道?”
“從義眼發燙時我就開始懷疑。”陸沉語氣冰冷,“我查過你的行蹤,這幾年你一直躲在趙天會所指揮陳默和趙天。蔣明遠說的徽章、趙國安的紙條,都是你故意留的線索,想讓我一步步進陷阱,除掉王振海那群廢物。”
陳默這時才驚覺自己是棋子,猛地瞪向陸振邦:“你騙我!你說會帶我重振‘龍影’的!”
“蠢貨,到這時候還信他。”陸沉趁機撲過去,奪下箱子將陳默按在地上。
陸振邦見大勢已去,突然衝向護欄要跳塔。“爸!”陸沉大喊著衝過去拉住他的胳膊。兩人在護欄邊掙紮,風越來越大,陸振邦看著兒子堅定的眼神,忽然泄了氣。
“我以為能掌控一切,最後還是輸在你手裡。”陸振邦聲音滿是悔恨,“阿沉,我對不起那些受害者,對不起你。”
這時小林帶隊員衝上來,給陳默戴上手銬。陸振邦看著圍上來的警員,緩緩舉手:“我跟你們走,會所地下室有所有罪證,我一一指認。”
被押下塔時,陸振邦回頭看了眼兒子,眼神複雜,最終還是低下頭鑽進了警車。
案件終於塵埃落定。陸振邦交代了全部罪證,藏匿的試劑被徹底銷毀,受害者家屬得到賠償,“龍影”徹底覆滅。
幾天後,陸沉去監獄探望陸振邦。隔著玻璃,父親頭發已花白,眼神沒了往日威嚴,隻剩悔恨:“阿沉,我知道錯了。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做個好警察。”
陸沉點點頭,沒說話。他知道,父親的懺悔來得太晚,但真相終究大白了。
回到支隊,小林將整理好的檔案放在桌上:“陸隊,所有案子都結了,‘龍影’餘孽也清乾淨了。”
陸沉翻開檔案,最上麵是拆遷樓404室的舊照片,戴鳥嘴麵具的陳默已被圈出,旁注“已抓獲”。他合上檔案走到窗邊,陽光灑在身上,溫暖明亮。
困擾龍城二十年的秘密揭開,父親的罪、受害者的冤屈,都有了歸宿。雖過程痛苦,但他終究完成了使命。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起,是省廳打來的:“陸沉,鄰市發生離奇命案,現場有特殊標記,過來協助調查。”
陸沉拿起配槍,嘴角勾起堅定的弧度。他知道,刑偵之路沒有儘頭,新的案件在等他。但這一次,他沒有疑慮迷茫——為了真相與正義,為了龍城的光明,他會一直走下去。
警笛聲再次響起,駛向遠方。鏡中燒屍案的終章已落,而陸沉的刑偵傳奇,仍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