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決定,今晚再看。如果是有人搞鬼,不可能不露馬腳。
又是一個難熬的白天。村裡一切正常,沒人知道我們撞邪了。我們也不敢跟彆人說,怕被笑話,也怕惹上更多不乾淨的東西。
晚上,我們沒敢睡,點了盞煤油燈,坐在堂屋守著。耳朵豎得老高,聽著外麵的動靜。
到了後半夜,大概又是昨天那個時辰,那呼啦呼啦的聲音,又來了。
這一次,聲音更清晰,而且,好像不止一個。
我再次湊到窗戶邊。月亮比昨晚亮些,能勉強看清院外的小路。
這一看,我魂兒差點飛了。
小路那頭,飄飄悠悠的,過來一個白影子。就是一麵引魂幡,竿子直立著,頂上的白布一飄一飄的,發出那呼啦聲。它就像有個看不見的人扛著一樣,沿著小路,不緊不慢地飄。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在那麵白幡後麵,隔著十幾步遠,又飄來一麵!稍微矮一點,白布也短一截。
兩麵白幡,一前一後,悄無聲息,沿著小路,徑直往老墳坡方向去。
我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婆娘過來扶我,也往外看了一眼,當場就“呃”了一聲,眼白一翻,暈過去了。
我手忙腳亂把她弄醒,她醒過來就哭,不敢出聲,死死捂著嘴。
那兩麵白幡,就這麼飄過去了,消失在黑夜裡。
這一夜,算是徹底毀了。我們倆抱在一起,等到雞叫三遍,天才蒙蒙亮。
“不行,這事沒完!”我紅著眼睛,“今晚,我們跟著它!”
婆娘嚇傻了:“你瘋了!跟著鬼幡走,你想死啊!”
“不然咋辦?讓它天天晚上來逛一圈,最後玩夠了殺死我們?老子倒要看看,它到底要去哪兒!”我豁出去了,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比死了還難受。
白天,我們準備了點東西:手電筒,一把砍柴刀,還有一壺烈酒。
晚上,我們蹲在院門後麵,提前開了條縫。到了時辰,那呼啦聲準時響起。
我灌了幾口酒,對婆娘說:“你留在屋裡,把門鎖好。我去。”
婆娘抓住我:“你個砍腦殼的……要死一起死!”她也拿了根棍子。
我倆悄悄溜出門,遠遠跟著那聲音。月光下,那兩麵白幡看得很清楚,真的像是在自己移動,輕飄飄的,沿著小路往老墳坡飄。路線和前兩天一模一樣。
我們不敢跟太近,隔著幾十米,心臟怦怦跳。進了老墳坡地界,周圍都是玉米稈,黑黢黢的,風一吹,嘩嘩響,更嚇人。
那兩麵白幡,飄到我家地頭那個土坎附近,突然停住了。
就那麼直挺挺地立在路邊,不動了。白布耷拉下來,也不飄了。
我們躲在一個土包後麵,大氣不敢出。等了好一會兒,那白幡還是一動不動。好像它們的目的地就是這裡。
“咋……咋不動了?”婆娘哆嗦著問。
我搖搖頭,心裡也毛得厲害。難道就在這兒站著,等到天亮?
又過了一會兒,還是沒動靜。我膽子稍微大了點,想著湊近點看看。我剛冒出這個念頭,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那兩麵白幡,開始慢慢變淡。就像墨汁滴進水裡,一點點化開。先是邊緣變得模糊,然後整個幡體都變得透明,最後,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徹底消失了。
不是走了,是直接沒了。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剛才白幡立著的地方,空蕩蕩的,隻有月光照著的土路。
“沒……沒了?”婆娘也看到了。
我們又等了好久,確認真的消失了,才敢走過去。地上什麼痕跡都沒有,沒有腳印,沒有竿子印。
這事,就這麼結束了。從那天晚上起,那呼啦聲,那白幡,再也沒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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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再深究,但心裡的疙瘩一直沒解開。那兩麵白幡,到底想乾什麼?真是衝我們來的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雖然邪乎事沒了,可陰影還在。
大概過了半個月,天氣說變就變,下了一場好大的雨,嘩啦啦的,砸得屋頂直響。雨停了之後,村裡有人慌慌張張跑來說,老墳坡那邊塌方了,就在我家玉米地頭上頭不遠的那片土崖子,被雨水衝垮了一大塊。
我和婆娘互相看了一眼,心裡都咯噔一聲,有種說不出的預感。我們跟著幾個看熱鬨的村民一起跑過去。
塌方的土崖下麵,亂糟糟的泥土和石頭裡,赫然露出了兩具白骨。骨頭已經快散架了,歪歪扭扭地纏在一起,也分不清誰是誰,就那麼白森森地戳在那兒,看著就瘮人。
看那樣子,不知道埋了多少年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周圍也沒見著爛棺材板兒,估計當年就是草席一卷隨便埋的。
村長也來了,皺著眉頭看了看,歎口氣:“唉,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苦命人,埋在這兒都沒人記得了。既然現了天日,就不能再讓他們曝屍荒野,咱們積點陰德,好好安葬了吧。”
幾個膽大的村民上前,小心翼翼地把骨頭收斂起來,找了個妥當的地方,重新挖坑埋了,還燒了些紙錢。
看著那兩具白骨被泥土緩緩覆蓋,我心裡一直懸著的那塊大石頭,好像突然就落了地。我扭頭看婆娘,她眼睛也瞪得老大,顯然也明白了。
那兩麵白幡,根本就不是來害我們的。
它們是來引路的。是給這兩具不知道埋在這裡多少年、被人遺忘的白骨引路的。也許它們一直被困在這兒,無法安息,直到今天,他們的業障還完了,那白幡就是來接引他們去該去的地方。我可能隻是碰巧撞上了。
現在想來,那白幡頭一天出現在我們地頭,又消失,第二晚甚至“走”到我們院子外,弄出動靜……那或許是警告,又或者隻是我看到了它們,氣息吸引了它們,所以它們來告彆後走了。
明白了這一點,雖然想起那晚的場景還是後背發涼,但那股子深入骨髓的恐懼,卻慢慢變成了一種說不清的滋味。不是怕,反而有點唏噓。原來我們撞上的,不是索命的惡鬼,而是兩個漂泊久了、隻想回家的可憐魂。
後來,村裡人把白骨安葬後,老墳坡就再也沒出過什麼怪事。我和婆娘也徹底放了心,日子恢複了往常的平靜。
關於老墳坡的怪談,自然又多了一筆。隻是這次,少了些恐怖,多了點難以言喻的蒼涼。
夕陽把金色的光灑在層層梯田上,炊煙伴著晚風輕輕搖曳,村莊依舊在歲月裡沉默。那場驚心動魄的遭遇,最終也化成了田埂邊一株無人注意的野草,深藏在關於這片土地的古老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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