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我們不敢分開,隻好都擠在一個帳篷裡。兩個男生拿著登山杖,守在拉鏈口,我和小依縮在後麵,渾身發抖。
死寂。又是那種要命的死寂。
然後,我聽到了最恐怖的聲音。
那是我自己的聲音。
“小依,我害怕,你過來陪我一下好嗎?”那聲音帶著哭腔,惟妙惟肖,就從岩壁那個方向傳來。
小依嚇得差點叫出來,我死死捂住她的嘴。我自己的聲音在呼喚我的朋友,這種感覺毛骨悚然。
接著,王磊的聲音,劉洋的聲音,小依的聲音……各種各樣的“我們”的聲音,在營地四周響起,交織成一片混亂的低語。有的在抱怨,有的在哭泣,有的在爭吵,甚至還有模仿我們之前開玩笑說的下流話……
“劉洋,你他媽輕點……”
“小依寶貝,來姨媽更爽,乾你血逼……”
“雯雯,彆給臉不要臉……”
那些熟悉的聲音,用最熟悉的語調,說著最詭異的話,在這黑暗的山穀裡回蕩。我們捂緊耳朵,但那些聲音好像能直接鑽進腦子裡。
劉洋崩潰了,他突然大吼一聲,抓起手電筒隔著布朝外麵照去:“我操你媽!什麼東西!給老子滾出來!”
光柱掃過樹林,掃過岩壁。空空如也。隻有那些聲音,在劉洋吼叫之後,戛然而止。
絕對的寂靜再次降臨,比之前更讓人窒息。
我們屏住呼吸,等待著。幾分鐘過去了,什麼也沒發生。就在我們稍微鬆懈了一點的瞬間——
帳篷頂猛地向下凹了一大塊!好像有個很重的東西跳到了上麵!帆布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我們嚇得尖叫起來。緊接著,帳篷四周同時傳來刮擦聲,尖銳刺耳,像是無數指甲在用力刮著帳篷布。拉鏈門劇烈地抖動,好像外麵有東西拚命想擠進來。
“跟它拚了!”王磊血性上來了,抄起登山杖就要拉開拉鏈。
“彆開門!”我尖聲阻止。
但晚了,劉洋大概覺得在劫難逃,紅著眼,一把拉開了拉鏈!
帳篷外,空無一人。刮擦聲也停了。
王磊探出頭,用手電筒四處亂照。光柱劃過岩壁時,我好像看到有個黑影極快地縮進了岩石的陰影裡,速度根本不是人類能有的。
“媽的,裝神弄鬼!”王磊罵罵咧咧,試圖給自己壯膽。
突然,他“咦”了一聲,手電光定格在岩壁下方。“那是什麼?”
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東西。是我們帶來的那個不見了的藍色塑料水壺,端端正正地放在地上。但水壺旁邊,還放著彆的東西。
一小堆顏色暗紅、濕漉漉的東西,像是……肉塊?旁邊,還有幾縷深棕色的毛發,粘著血絲。
王磊膽子大,湊過去仔細看了看。當他看清那是什麼時,他發出一聲慘叫,連滾帶爬地後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那堆東西,喉嚨裡“咯咯”作響,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劉洋顫抖著把手電光移過去。我也看清了。
那根本不是動物的肉塊。那堆暗紅色的、微微搏動著的組織,分明是……一顆心臟!旁邊散落的,是帶著頭皮的頭發!而那頭發的顏色……和王磊的一模一樣!
“啊……!”小依當場暈了過去。
劉洋也癱軟在地,褲襠濕了一片。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強忍著沒有吐出來。那東西,不僅模仿我們的聲音,還在我們眼皮底下,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弄來了這些……這些像是從“另一個我們”身上取下來的零件!它在示威?還是在預告什麼?
我幾乎是憑著本能,用儘全身力氣,把癱軟的劉洋和昏迷的小依拖回帳篷,又把嚇傻了的王磊拽了進來,死死拉上拉鏈。我用自己的身體頂住門口,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外麵,再沒有任何聲音。沒有模仿,沒有刮擦,死寂得可怕。但這種安靜,比任何聲響都更恐怖。我知道,它沒走。它就在外麵,享受著我們的恐懼。
我們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時間仿佛凝固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終於蒙蒙發亮。山林間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
我小心翼翼地拉開一條縫隙往外看。營地依舊空曠,那個水壺和旁邊可怕的“禮物”不見了,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場噩夢。
我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收拾了東西,帳篷都不要了,發瘋似的沿著來路往山下跑。我的腿是軟的,好幾次差點摔倒,但求生的本能驅使著我。劉洋和王磊也好不到哪去,臉色慘白,眼神渙散。小依一直在哭,幾乎是被王磊拖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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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時花了小半天,下山卻感覺無比漫長。總覺得身後的樹林裡,有什麼東西在跟著,不緊不慢。我們不敢回頭,拚命地跑。
直到看見山腳下那個小村子的輪廓,看到零星的人煙,我們才敢停下來,癱倒在地,大口喘氣,有一種從地獄逃回人間的虛脫感。
回到學校後,我們都大病了一場,像是被抽走了魂。我們約好,對哀牢山的經曆絕口不提,那會成為我們帶進墳墓的秘密。
劉洋和我分手了,他說看到我就會想起那晚的事,我也受夠了他的下流。小依和王磊也分開了。我們四個,再也回不到從前。
偶爾,我會在網上看到一些關於哀牢山的零星帖子,有人說在那裡聽到過奇怪的聲音,有人說裝備莫名其妙丟失。但都沒有像我們經曆的那樣恐怖具體。
我不知道那晚纏上我們的到底是什麼。山魈?精怪?還是某種無法理解的存在?它不現身,不說話,隻是用我們最熟悉的聲音和方式,一點點碾碎我們的理智。
它似乎並不急於索取我們的性命,而是更享受這種播撒恐懼的過程。也許,它一直都在那裡,以人的恐懼為食。
而我們的故事,或許遲早也會變成那些都市怪談中的一個,被人在茶餘飯後,用既害怕又興奮的語氣提起。
隻是講述者永遠不會知道,那個關於哀牢山模仿聲音的鬼故事,曾經真實地發生過,並且,改變了幾個人一生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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