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啊,你是不是做夢了?”衛東拉著她回床上,觸手之處一片冰涼。
第二天,衛東特意沒去乾活,在家陪著玉梅。她一整天都精神恍惚,吃飯時筷子掉了好幾次。
傍晚時分,衛東正在院裡劈柴,忽聽屋裡玉梅尖叫一聲。他衝進屋,見玉梅縮在牆角,指著窗戶:“臉!一張白臉!”
衛東衝到窗前,外麵什麼也沒有。他回頭看見玉梅瑟瑟發抖的樣子,心沉到了底。
“不行,得去找趙爺。”衛東下定決心。趙爺是村裡最年長的老人,據說懂些門道。
趙爺聽了衛東的描述,渾濁的眼睛眯了起來:“八成是被悵鬼跟上了。那東西不害命,專吸人的精氣神。等吸夠了,它就能安心去投胎,但被吸的人可就半死不活了。”
“那咋辦啊趙爺?”衛東急得滿頭大汗。
“悵鬼最怕兩樣東西:火光和鐵器。”趙爺說,“你今晚在院裡生堆火,把鐵器都擺出來。最重要的是,得找到悵鬼的屍骨所在,把它最掛念的東西放在墳頭,它才能安心離去。”
“可我不知道是哪個墳啊!”
趙爺沉吟片刻:“被纏的人知道。你院裡生了火,放了鐵器,悵鬼自然不敢多留,等夜深了,它會回到自己的墳頭。到時候你跟著你媳婦走,她會被引到墳前,但你手裡要拿著鐵器,以防萬一。”
衛東回家時天已黑透。玉梅早早睡下了,呼吸輕微幾乎聽不見。衛東按照趙爺的吩咐,在院裡生起一堆火,又把斧頭、鋤頭、鐮刀等鐵器擺在門口。
半夜時分,玉梅突然坐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
“玉梅?”衛東輕聲叫她。
玉梅不答話,緩緩下床,向門外走去。衛東趕緊跟上。
玉梅赤著腳,走在冰冷的土路上,卻毫無反應。她的腳步虛浮,像是飄著一樣。衛東跟在後麵,手裡緊緊攥著一把斧頭。
月光很亮,照得小路一片慘白。玉梅徑直向後山走去,那裡是片老墳地,埋的大多是李家的先人。夜風吹過,草叢裡窸窣作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爬行。
墳地裡,墓碑歪歪斜斜,在月光下投下長長的影子,像是一個個站立的人。玉梅繞過幾個墳包,停在一個幾乎平了的墳前,緩緩跪了下去。
衛東跟過去,看見那墳已經荒廢得差不多了,隻有一塊小石碑半埋在土裡,上麵模糊刻著“李氏”二字。
玉梅開始用手挖土,指甲很快滲出血來,但她似乎感覺不到疼痛。衛東趕緊上前拉住她,卻發現她的力氣大得驚人。
“玉梅!醒醒!”衛東搖晃她。
玉梅轉過頭,眼睛空洞無神,嘴角卻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那不是玉梅的笑,衛東心裡發毛。
忽然,四周響起一陣窸窣聲,像是許多人在低聲絮語。衛東環顧四周,墳包間似乎有黑影晃動。
他想起趙爺的話,忙問:“你要什麼?你想要什麼?”
玉梅的嘴唇動了動,發出一個陌生的聲音:“燈...我的燈...”
衛東想起來了,村裡老人說過,百年前有個姓李的媳婦,丈夫外出再無音訊,她每晚提著燈在村口等,直到病死。死後被葬在後山,但靈魂不安,時常出來找她的燈。
“燈!我這就去找燈!”衛東對玉梅說,也對著墳頭說。
他飛奔回家,翻箱倒櫃找出一盞老舊的油燈,又急忙跑回墳地。玉梅還跪在那裡,但身體已經開始搖晃,像是隨時會倒下去。
衛東把燈放在墳頭,大聲說:“給你燈!安心去吧!”
忽然一陣陰風吹過,油燈自己亮了起來,發出青幽幽的光。玉梅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四周的窸窣聲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風中。
衛東背起玉梅往家走,感覺她的身體漸漸有了溫度。回到家時,天已蒙蒙亮。玉梅醒了過來,一臉茫然。
“我咋這麼累?像是乾了三天重活似的。”
衛東長舒一口氣,知道那東西終於走了。
幾天後,玉梅恢複了往日的精氣神,又開始對衛東動手動腳。
“那鬼娘們長得咋樣?比我俊不?”她一邊解衛東的褲帶一邊問。
“胡扯啥!那就是個可憐人。”衛東躲閃著。
“可憐?半夜勾引人家漢子,這叫可憐?”玉梅不依不饒,“今兒非得讓你把精氣神都留給媳婦不可!”
衛東哭笑不得,心裡卻踏實了。日子恢複了往常的樣子,隻是每到傍晚,衛東都會把院門關得緊緊的,生怕有什麼東西跟著晚風溜進來。
後山的墳地裡,那盞油燈還立在墳頭,據說每當月圓之夜,總會自己亮起,青幽幽的光照著一小片地方,像是等待著永遠不會歸來的人。但沒人敢在夜晚去考證。
李家坳的日子依舊平靜地過著,稻田綠了又黃,山花開了又謝。村民們依舊在老槐樹下閒聊,隻是很少有人再提起那個提著燈等待的悵鬼。它成了又一個被遺忘的故事,沉睡在鄉村的記憶裡。隻有在極偶然的深夜,停電了,還沒睡覺的人家點起蠟燭時,才會有人恍惚想起,這裡曾有過一個不肯安息的靈魂。
世間多少悵鬼,無非都是放不下的執念。等一場空,守一個無,最終在時光裡消散,如燈滅般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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