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河頭村,熱浪裹著稻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林正明踩著三輪車從鎮上回來,車鬥裡裝著幾袋化肥和給媳婦汪麗娟買的新衣裳。日頭毒得很,他光著膀子,古銅色的脊背上爬滿汗珠。
“狗日的老天,要把人烤出油來。”
他罵了一句,加快蹬車的速度,想著趕緊回家抱媳婦。想起汪麗娟那白花花的身子,林正明心裡頭就癢癢。結婚三年,那娘們兒身上的每一處他都門兒清,每個洞穴都來過,可就是稀罕。
路兩旁的稻田綠得晃眼,遠處幾個農人正彎腰勞作。河頭村偏是偏了點,但水土養人,日子倒也過得去。
快到村口老槐樹時,林正明瞥見樹下站著個人。那人穿著不合時宜的厚衣服,低著頭,看不清臉。林正明覺得奇怪,這麼熱的天,裹得這麼嚴實,不怕中暑麼?
三輪車駛過老槐樹,林正明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
樹下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眼花了?”林正明嘟囔著,心裡莫名有些發毛。
那天晚上,林正明就有些不對勁。
汪麗娟炒了幾個小菜,還溫了壺酒。兩口子坐在院子裡吃飯,偶爾有涼風吹過,帶走白天的燥熱。
“今天咋回來這麼晚?”汪麗娟問,給男人夾了塊炒雞蛋。
林正明悶頭喝了一口酒,“在鎮上遇上二嘎子,扯了會兒閒篇。”他沒提老槐樹下那個古怪的人影。
汪麗娟三十出頭,豐滿白淨,是村裡數得著的俏媳婦。她穿著件薄衫,汗濕了後背,隱約透出裡麵的輪廓。林正明瞧著瞧著,就來了興致,手伸過去捏了一把。
“死相,吃飯呢!”汪麗娟嗔道,卻也沒躲開。
天黑透了,兩口子洗洗上床。林正明比往常更急,動作也粗魯,壓著汪麗娟就要辦事。
“門還沒鎖呢...”汪麗娟喘著氣說。
“誰他媽大半夜來...”林正明話沒說完,突然渾身一僵,眼睛直勾勾盯著窗外。
汪麗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窗外除了黑黢黢的夜,什麼也沒有。
“你看啥呢?”
林正明沒說話,臉色發白,從她身上翻下來,背對著她躺下了。
“咋的了?看見啥了?”汪麗娟推了推他肩膀。
“沒啥,累了,睡吧。”林正明聲音乾巴巴的。
汪麗娟覺得奇怪,但也沒多問。兩口子一夜無話。
第二天,林正明就發起燒來。
汪麗娟去村裡衛生所拿了藥,林正明吃了也不見好,渾身燙得嚇人,嘴裡還說胡話,一會兒說冷,一會兒又說有人看著他。
“誰看著你?”汪麗娟問。
林正明眼神渙散,指著牆角:“就那兒,穿厚棉襖的那個,你看不見嗎?”
汪麗娟看向牆角,除了幾件農具,什麼也沒有。她心裡發毛,覺得丈夫是中邪了。
村裡老人說,七月半,鬼亂竄。這幾天正好是陰曆七月,邪門事兒多。
汪麗娟想起村西頭的馬老太。馬老太年輕時做過神婆,如今年紀大了,很少管這些事。但眼下也沒彆的法子,汪麗娟隻好硬著頭皮去找她。
馬老太快八十了,皺得像個核桃。她聽了汪麗娟的描述,渾濁的眼睛眯了起來。
“路過老槐樹的時候看見個穿厚衣服的,是不?”
汪麗娟連忙點頭。
“那是撞陰煞了。”馬老太說:“老槐樹底下幾十年前吊死過個人,大夏天的,穿著棉襖上了吊。怨氣重,留在那兒找替身呢。”
汪麗娟嚇得臉發白:“那咋辦啊?”
馬老太從炕頭摸出個紅布包,取出一點朱砂,用黃紙包了遞給汪麗娟。
“撒在門檻和窗台上。再找件他常穿的衣裳,天黑前掛門外頭。夜裡不管聽見啥動靜,千萬彆開門。”
汪麗娟謝過馬老太,匆匆回家照做。
她把朱砂撒好,又將林正明常穿的一件工裝褂子掛在院門外。林正明還在床上昏睡,時不時抽搐一下。
天黑後,汪麗娟鎖好門,坐在炕沿守著丈夫。
夜漸漸深了,村裡靜得出奇,連狗叫都沒有。汪麗娟心裡發毛,總覺得外麵有什麼東西。
突然,院門外傳來怪聲,像是有人在那摸索。
汪麗娟屏住呼吸,不敢動彈。
那聲音持續了一會兒,停了。接著,她聽見腳步聲——很輕,很慢,繞著院子走。
腳步聲到了窗下,停了。
汪麗娟的心跳到嗓子眼。她死死盯著窗戶,窗簾拉著,什麼也看不見。
就在這時,林正明突然從床上坐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窗戶。
“他來了...”林正明嘶啞地說。
“誰?”汪麗娟顫聲問。
“穿棉襖的那個...他在外麵看著我呢...”
汪麗娟頭皮發麻,一把抱住丈夫:“彆瞎說,躺下睡覺!”
林正明卻掙脫她,踉蹌著下床朝門口走:“我得讓他走...老看著我...”
汪麗娟死命拉住他:“不能開門!馬老太說了,不能開門!”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林正明力氣大得嚇人,眼看就要掙脫。汪麗娟急中生智,抬手給了他一耳光。
“醒醒!外頭啥也沒有!”
林正明愣了一下,眼神清醒了些。汪麗娟趕緊把他拽回床上,用被子把他裹緊。
外麵又響起腳步聲,這次是朝著院門去了。接著,他們聽到院門被輕輕推動的聲音。
門閂晃動著,但沒開。
推門聲持續了一會兒,終於停了。
夜恢複了寂靜。
後半夜,林正明的燒退了些,人也清醒了。他抱著媳婦不撒手,身子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