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飛快,心臟跳得像要炸開。他死死盯著前方出口的光亮,心裡默念:快點,再快點!
經過那張長椅時,他幾乎是小跑。
就在經過的一刹那——
手機手電的光柱,無意中掃過了長椅底下。
光線下,長椅底下的陰影裡,有東西。
那不是黑影,也不是動物。那是一個人形,以一種根本不可能的角度和方式扭曲著,緊緊貼著地麵,藏在椅下。它穿著深色的舊夾克。
它的臉,正對著外麵。
沒有瞳孔,眼眶裡是兩團濃稠的、無法反射任何光線的純黑。它的皮膚是一種死氣沉沉的灰敗,像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整張臉沒有任何表情,卻散發出一種足以凍結靈魂的惡意和饑餓。
它正看著李衛東。
李衛東的思維徹底停滯,大腦一片空白。極致的恐懼甚至讓他叫不出聲。他手裡的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光柱滾了幾下,恰好向上照亮了那張長椅。
那個東西,不在椅底了。
它不知用什麼方式,已經無聲無息地、直挺挺地站在了長椅上,依然是那種非人的、扭曲的姿勢,低著頭,“看”著摔倒在地的李衛東。
距離近在咫尺。
那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發黴腥氣,徹底包裹了他。
李衛東最後的本能是求生。他連手機都顧不上撿,爆發出這輩子從未有過的力量,手腳並用地向後瘋狂爬退,然後跳起來,像一支箭般射向街口的光明。
他不敢回頭,一路慘叫著衝回小區,砸開保安室的門,臉色慘白語無倫次,把值班的保安都嚇了一大跳。
沒人相信他具體看到了什麼,但他那幾乎崩潰的驚恐狀態做不了假。兩個保安拿著強光手電,陪他戰戰兢兢地返回那條街的入口。
手電光柱掃過去。
長椅那裡空空如也。
他的手機屏幕摔碎了,靜靜躺在長椅邊的地上。保安幫他撿起來,還嘟囔著:“李先生,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這裡什麼都沒有啊。”
李衛東什麼也沒說,拿過手機,頭也不回地逃回了家。
他第二天就發了高燒,胡言亂語,病了整整一周。病好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搬家,逃也似的離開了那個區域,甚至離開了這座城市,回了北方老家。
他再也沒有遇到過那種東西。生活似乎慢慢回到了正軌,他找到了新工作,雖然依舊平凡,但至少安穩。隻是他從此患上了嚴重的幽閉恐懼症和黑暗恐懼症,永遠選擇最熱鬨的地方走路,永遠讓房間燈火通明。他也再也無法在任何公共長椅上坐下,甚至看到類似樣式的長椅,都會引發劇烈的生理不適,惡心乾嘔。
那年秋天,他和幾個新同事吃飯,席間有人聊起各地的都市怪談。一個本地的同事喝了口酒,神秘兮兮地說:“哎,你們聽說了嗎?城西那邊以前有個挺邪門的事兒。就兩條大路中間夾著的那條小短路,以前死過一個流浪漢。說是冬天喝多了,躲在椅子下麵避風,結果就那麼凍死在裡麵了。發現的時候人都僵了,掰都掰不直,怪嚇人的。後來那地方就老傳出怪事,總有人說自己運氣特彆差的時候,就會在那兒看見不乾淨的東西……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那一片後來改造,連椅子帶路全扒了。”
李衛東端著杯子的手猛地一抖,酒灑了出來。同事們好奇地追問細節,那本地同事卻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說是個傳聞。
沒人注意到李衛東驟然失血的臉色和額角滲出的冷汗。他仿佛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陰冷的、發黴的腥氣。
他終於明白自己那天究竟撞見了什麼。那不是幻覺。那是一個凍死在絕望長椅下的饑餓靈魂,依舊徘徊在原地,等待著下一個時運低迷、陽氣孱弱的倒黴蛋。
或許,它需要的隻是一個能“看見”它的人。
飯局還在熱鬨地進行,李衛東卻覺得渾身發冷。他轉過頭,看向窗外城市璀璨卻冰冷的燈火。
這城市那麼大,燈火通明,高樓林立,車水馬龍,但在那些不為人知的角落,光線照不到的陰影裡,誰又知道還藏著多少類似的東西?它們悄無聲息,附著於某個不起眼的物件,或是某段被遺忘的過去,靜靜地等待著。
每一個流傳開的都市怪談,最初或許都源於一個不幸的、無法被證實的真相。
喜歡靈異短篇故事集請大家收藏:()靈異短篇故事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