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花讓弟弟開摩托車來接她回娘家,回去後立刻找到孫婆子,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哭著把張壽才的事一五一十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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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婆子眯著昏花的老眼,聽著,布滿皺紋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等王麗花說完,她沉默了很久,才慢悠悠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像風吹過乾枯的玉米葉。
“鬼剃頭…剃的不是頭發,是運道,是命數。”
王麗花一愣:“啥意思?”
“那不是鬼,是‘債’。”孫婆子幽幽地說,“是欠了老天爺的,或是欠了這山這地的,或是欠了彆人的…還不清,就拿氣運抵,拿壽數抵。頭發,隻是最先顯出來的象。”
她頓了頓,深陷的眼睛看向王麗花:“等頭發剃光了,就該剃彆的了…皮肉,筋骨,內臟…一點點,悄沒聲兒地剃…直到剃乾淨為止。”
王麗花如墜冰窟,渾身發冷:“婆婆,有啥辦法沒?求求你救救他!”
孫婆子搖搖頭:“解鈴還須係鈴人。他欠了啥,自個兒心裡最清楚。啥時候把債還上了,啥時候就停了。”
王麗花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把孫婆子的話告訴了張壽才。
張壽才聽著,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灰,最後猛地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抽自己嘴巴。
“我說!我說!是我造的孽啊!”
他斷斷續續地哭訴起來。原來,開春那會兒,後山林子那把火是他放的,他估摸著讓火把樹燒光,變成荒地,林邊有他家的地,過兩年可以借口擴荒,把地和自己地連在一起,占為己有。那林子據說很久很久了,村裡老規矩不讓動,說是鎮著什麼東西。他想要那塊地,想出這麼一個餿主意,趁著沒人看見,放火燒了一片。
“就…就為那幾分地…”張壽才哭得喘不上氣,“我尋思著…能多收點玉米…賣點錢…”
王麗花聽得目瞪口呆,繼而破口大罵:“你個貪心不足的殺才!老輩傳下來的話你也敢不聽!那是能動的地方嗎!”
罵歸罵,終究是自己男人。王麗花拉起哭軟了的張壽才:“走!去求燒香燒紙!該種樹種樹,該賠罪賠罪!”
兩人拿了鐵鍬鎬頭,跌跌撞撞地跑到後山那塊燒光的林子。
他們把從地裡撿出來的殘存樹根和焦炭,小心翼翼地收集起來。又從不遠處挖來小樹苗和草皮,儘量按照記憶裡的樣子,一點點往回恢複。
經過兩天的時間,終於乾完了,兩人在地頭堆了個小小的土台,擺上帶來的饅頭和水果,跪下磕頭,嘴裡念念有詞,說著賠罪的話,求山神土地爺寬宏大量。
做完這一切,天已經擦黑。兩人互相攙扶著下山,心裡都七上八下,不知道管不管用。
這一夜,王麗花提心吊膽,一夜沒合眼。
旁邊的張壽才卻睡得格外沉,連身都沒翻一個。
那一夜,窸窣聲沒有再響起。
第二天,第三天…整整一個星期,風平浪靜。
張壽才頭上的禿斑沒有繼續擴大,那光滑如鏡、圖案詭異的頭皮,甚至隱隱有了一點血色。他精神頭也好了不少,雖然頭發沒長出來,但至少不再整天疑神疑鬼。
夫妻倆稍稍鬆了口氣,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直到那天下午,王麗花在院子裡曬衣服,突然聽到屋裡張壽才發出一聲極其驚恐的尖叫。
她扔下衣服衝進屋,隻見張壽才站在屋子中間,手裡拿著一麵不知從哪翻出來的小圓鏡,正渾身劇烈顫抖地看著鏡中的自己,臉上是見了鬼似的表情。
“怎麼了?又怎麼了?”王麗花心驚肉跳地問。
張壽才緩緩轉過頭,眼神空洞,聲音飄忽得像一絲煙。
“它…它沒走…”
他指著自己的光頭,那詭異的圖案似乎淡了一些,但依然清晰。
王麗花一愣,猛地想起什麼,發瘋似的跑向後山。
跑到那塊他們費儘心力恢複的地前,她猛地停住腳步,整個人僵在原地,從頭涼到腳。
陽光下,前幾天他們親手種下的那些小樹苗和草皮,不知何時,已經全部枯死。葉片乾枯發黑,沒有一絲水分,輕輕一碰,就碎成了粉末。
仿佛被什麼東西,在一夜之間,悄無聲息地抽走了全部的生命。
而那片被恢複的土地中央,隱隱約約,似乎又浮現出那個扭曲的、邪門的圖案輪廓,和張壽才頭上的,一模一樣。
一陣山風吹過,卷起枯葉和塵埃,王麗花站在原地,隻覺得那風直吹進她的骨頭縫裡,再也感覺不到一絲夏天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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