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又來了,李飛盯著窗外,手裡攥著的煙抖個不停。
“看啥呢?”劉春麗從被窩裡探出半個身子,睡衣領口敞著,“大半夜不睡覺,瞅你那慫樣。”
李飛沒回頭,眼睛仍死死盯著窗外那片黑。“它又來了,就在老槐樹下站著。”
劉春麗啐了一口,披上外衣蹬到窗前。外麵月光慘白,老槐樹下空無一物,隻有風刮過樹葉的沙沙聲。
“哪兒呢?你個軟蛋,整天疑神疑鬼的。”她伸手往李飛褲襠掏了一把,“嚇軟了?讓老娘摸摸還硬不硬。”
李飛推開她的手。“彆鬨,真看見了。穿著黑衣服,像個影子,就站在那兒不動。”
“黑影?”劉春麗收斂了嬉笑,“上次老張頭說的那個?”
李飛點頭,掐滅了煙。“得送走。”
村裡有個說法,有些東西會盯上一家人,不送走就會一直纏著。送鬼的法子簡單——午夜時分,從家門口開始,一路撒米到村口,不能回頭,不能說話。
劉春麗罵咧咧地套上褲子。“米缸見底了,哪來的米送鬼?”
“牆角那袋小米,我藏的。”李飛從床底拖出半袋米,“上次趕集買的,防的就是這天。”
劉春麗瞪了他一眼。“藏私房錢買米?能耐了啊!”但她沒再多說,拎起米袋掂了掂,“夠用嗎?”
“夠。”李飛摸出把剪刀揣兜裡,“防身。”
二人出了門。夜風陰冷,月亮被雲遮住大半。李飛抓了把米撒在門前,劉春麗跟在後頭,嘴裡嘟囔著浪費糧食。
路邊的野草窸窣作響,像是有什麼東西竄過。劉春麗抓緊李飛的胳膊。“啥聲?”
“風。”李飛聲音發緊,又撒了一把米。
他們沿著土路往村口走,米粒落在塵土裡幾乎看不見。遠處傳來幾聲狗吠,很快又沉寂下去。
走到半路,劉春麗突然停下。“飛子,你看那是不是個人影?”
李飛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路邊的田埂上立著個黑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麵目。
“彆看,繼續走。”李飛壓低聲音,加快了腳步。
米一路撒著,袋子漸漸輕了。劉春麗不時回頭瞥一眼,每次回頭臉色就白一分。
“它還跟著不?”李飛問,按規定他不能回頭。
劉春麗沒吭聲,嚇得瑟瑟發抖。
快到村口時,米袋見了底。李飛把最後幾粒米撒在地上,長舒一口氣。“完事了,往回走吧。”
這時劉春麗猛地拽住他。“不能回頭!老規矩說了,送到村口就得直接回家,但不能走原路。”
李飛罵了自己一句。一緊張把這茬忘了。
他們繞道從村後的山坡往回走。這條路偏僻,兩旁是密密的槐樹林,月光幾乎照不進來。
劉春麗緊貼著李飛。“飛子,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