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哪來的?”李大康聲音發顫。
桌上是個泥巴巴的布偶,粗糙得像是小孩隨手捏的,用稻草紮成人形,身上貼著一小片黃紙——正是墳頭壓的那種紙錢。
“我在我們臥室門口撿到的…”劉玉梅帶著哭腔,“一開門就看到了…”
李大康抓起布偶,翻來覆去地看。這布偶的泥巴帶著一股墳土特有的腥味,稻草也是舊的,最詭異的是,布偶沒有臉,但胸口位置用紅筆畫了個奇怪的符號。
“是不是哪個娃兒惡作劇?”李大康強裝鎮定,手卻在抖。
“我們院牆這麼高,哪個娃兒進得來?”劉玉梅突然抓住他,“大康,我咋覺得…是爹墳頭出了問題?”
李大康心裡毛躁,嘴硬道:“少疑神疑鬼!肯定是哪個對頭整我們!是被我砍了低保的王老四?還是被我揍過的張家瘋婆娘?”
話雖這麼說,下午他還是偷偷去了後山。來到父親墳前,李大康愣住了——昨天新壓的紙錢又不見了,墳頭上依舊乾乾淨淨。更奇怪的是,墳堆左側有個小凹坑,像是被雨水衝出來的。
李大康蹲下身,用手扒開凹坑處的土,指尖突然觸到個硬物。他挖出來一看,是個生鏽的鐵盒子,裡麵裝著幾張發黃的照片——都是他爹生前的獨照,最下麵那張,是老人病重時拍的,瘦得脫了形,眼神卻直勾勾盯著鏡頭。
李大康記得清楚,這些照片應該收在老屋的櫃子裡,怎麼會埋在墳邊?
他心慌意亂,把盒子揣進兜裡,匆忙把墳頭的凹坑填好,又從籃裡拿出備用的紙錢重新壓上。做完這一切,他對著墳頭磕了三個響頭:“爹,要是你有啥子沒辦完的心事,托夢給我說,彆嚇唬玉梅了。”
下山時,天色已晚。經過一片亂墳崗——那是老早以前無主孤墳的地方,李大康無意中一瞥,腳步頓時僵住了。
亂墳崗最邊上有座荒墳,墳頭竟然整整齊齊壓著一疊黃紙錢。而那紙錢的顏色和質地,跟他家用的完全一樣。
更讓他心驚的是,那座荒墳前立著個模糊的人形黑影,背對著他,一動不動。
李大康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跑下山,回到家時褲子濕了一大片——竟是尿了。
第三天,怪事升級了。
一大早,劉玉梅尖叫著把李大康拖到廚房。灶台前的地麵上,赫然又出現了一個泥巴布偶,比昨天那個更精致些,這次用紅繩捆著,胸口還是畫著那個符號。
“這…這符號我認得了!”劉玉梅突然想起什麼,翻箱倒櫃找出一本舊書——那是她公公生前最愛看的黃曆。
在黃曆的最後一頁,他們找到了那個符號:一個古老的字符,旁邊小字注釋“鎮土安墳”。
“爹…爹是在提醒我們…”劉玉梅癱坐在地。
李大康也慌了,想起那個荒墳前的黑影,想起父親照片裡那雙眼睛。他猛地扇自己一耳光:“我日媽的不是人!”
他終於坦白——去年修墳時,為了省錢,他用了便宜的水泥,墓穴底部也沒做防水。就像幾個村鋪水泥路,他為了貪汙工程款,指使人偷工減料一樣。更虧心的是,當時挖到一個無主骨壇,他嫌麻煩,讓人隨便扔到了亂墳崗那邊。
“造孽啊…”劉玉梅哭起來,“肯定是那無主孤魂找上門,爹在下麵受了牽連,才來提醒我們…”
當天下午,李大康請來鄰村的端公。端公到墳地一看,臉色就變了。
“李主任,你這事做得不地道啊。”端公指著墳頭,“紙錢壓不住,說明祖先不收。墳土塌陷,說明地下不安。那個無主墳的孤魂,怨氣重得很,纏上你們家了。”
端公做了法事,讓李大康買來上等棺木,把無主骨壇請回李家祖墳旁妥善安葬,又把他爹的墳挖開,重新做了防水,換了棺材。
事情過去一個月,李家再沒出現怪事。劉玉梅的臉色紅潤起來,李大康也像是變了個人,不再囂張跋扈,對村民和氣許多。
然而命運的報應,有時會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降臨。
九月的一個雨天,李大康開車去鎮上開會。山路濕滑,在一個急彎處,他的轎車突然失控,撞斷護欄,翻下了二十多米深的山溝。
當救援人員找到他時,李大康的雙腿已經被變形的車體壓得血肉模糊。醫院裡,醫生無奈地宣布:為了保命,必須進行雙腿截肢手術。
醒來後的李大康得知自己永遠失去了雙腿,變得歇斯底裡。他躺在病床上,成了徹底的廢人,大小便都不能自理。
“報應啊...這都是報應...”他時常喃喃自語,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劉玉梅起初還細心照料,但時間一長,看著這個曾經威風八麵的丈夫變成一灘爛泥,她的耐心也漸漸消磨殆儘。村裡人都說,經常聽到劉玉梅在病房裡罵罵咧咧,而李大康隻能像條死狗一樣默默流淚。
山風依舊拂過李家祖墳,墳頭的紙錢安然無恙。隻是那個曾經在村委會呼風喚雨的李主任,如今隻能困在輪椅之上,日夜咀嚼著自己種下的苦果。
活著的人好好活著,彆做虧心事,就是對祖先最好的告慰。這道理,他用了半輩子都不懂。夕陽西下,李家村的炊煙依舊嫋嫋,隻是再也見不到那個挺著肚子、趾高氣揚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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