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桌上的菜,更邪門了。那盤沒人動過的肝腰合炒,裡麵幾片豬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發黑,像是瞬間就腐爛變質了。麻婆豆腐上紅色的油湯,顏色變得暗沉,近乎褐色。回鍋肉亮汪汪的油光不見了,蒙上一層灰白的膩子。
最嚇人的是那碗甜燒白,原本鋪在最上麵的、晶瑩粘稠的糖汁,正中間的部分,無聲無息地陷下去一個小坑,邊緣緩緩流淌,就像……就像被什麼東西舔了一口。
王秀芬臉色煞白,手裡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她驚恐地看向張國華。
張國華酒醒了大半,汗毛倒豎。他壯起膽子,吼了一嗓子:“哪個?誰在搞鬼?”
沒人回答。隻有那股子陰冷的氣息更重了,纏繞在兩人周圍。煤油燈的光線越來越弱,幾乎變成豆大的一點綠光,屋子裡暗得隻能勉強看清桌椅的輪廓,而且那些輪廓都在扭曲、晃動。
隱隱約約,似乎能聽到極細微的、咂嘴的聲音,還有吞咽口水的咕嚕聲,來自桌子四周,不止一個方向。空氣裡開始彌漫出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不是菜香,也不是紙錢味,而是一種混合著土腥、腐朽和一絲若有若無腥臊的怪味。
“有……有東西……”王秀芬牙齒打顫,死死抓住張國華的胳膊。
張國華也怕了,想起今天是七月半,心裡咯噔一下。他想起老一輩說的,祭祖的時候心要誠,言行要規矩,不然容易招來不乾淨的東西。他們倆剛才那些下流話和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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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站起來,想去找手電筒,卻發現腿腳發軟。桌子底下,好像有什麼東西擦著他的褲腿滑了過去,冰涼粘膩。
就在這時,堂屋角落裡,靠牆立著的一把舊掃帚,毫無征兆地“啪”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聲響把兩人最後一點膽子都嚇破了。王秀芬“嗷”一嗓子尖叫起來。張國華也顧不上麵子了,拉著王秀芬連滾帶爬地衝出堂屋,跑到院子裡,反手死死關上了堂屋門。
夜涼如水,院子裡卻比屋裡暖和。老黃狗蜷在窩裡,一聲不吭,瑟瑟發抖。
兩人驚魂未定,看著緊閉的堂屋門,仿佛裡麵關著一群餓鬼。
“咋辦?這可咋辦啊?”王秀芬帶著哭音問。
張國華喘著粗氣,猛地想起村東頭的張神婆。“去找張婆婆!快!”
也顧不得夜深,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跑到村東頭,把已經睡下的張神婆叫了起來。張神婆聽他們語無倫次地說完,皺起眉頭,點起一盞小馬燈,跟著他們往回走。
到了家門口,張神婆沒立刻進去,站在院門口朝裡望了望,臉色就沉了下來。“胡鬨!七月半,鬼神在,你們倒好,請客吃飯,自己先壞了規矩,招了遊魂野鬼來搶食!”
她讓張國華準備了一碗清水,三炷香。她點燃香,插在院門口,嘴裡念念有詞,都是些聽不懂的古老調子。然後她端著那碗清水,走到堂屋門口,並不進去,隻是用手指蘸了水,朝著門簾彈了彈。
說也奇怪,她做完這些,院子裡那股子無形的壓力好像減輕了些。堂屋裡徹底沒了動靜,連那點詭異的綠光也消失了,一片死寂。
張神婆又讓張國華拿來一遝紙錢,在院子角落燒了,低聲說:“吃也吃了,拿也拿了,該回哪兒回哪兒去,莫要擾了活人清淨。”
紙錢燒完,一陣小旋風卷著灰燼打了個轉,散了。
張神婆這才對張國華和王秀芬說:“進去看看,燈點亮。”
張國華大著膽子,推開堂屋門。裡麵空氣冰冷,但那股怪味淡了很多。煤油燈正常亮著。桌上杯盤狼藉,那些菜看起來倒是正常了,隻是像放餿了幾天一樣,讓人毫無食欲。
“收拾了,倒掉。以後祭祖,心要誠,嘴要淨。”張神婆說完,提著馬燈走了。
那晚之後,張國華和王秀芬老實了很久,逢年過節祭拜,再不敢有任何輕佻言行。
村子後山的亂墳崗邊,晚上路過的人,有時會隱約聞到一陣酒肉香,混著紙錢的味道。
這村子,關於七月半的忌諱,從此又多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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