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到毛驢屯的第七天,就發現了丈夫的秘密。他不怕黑,卻怕我的血。
那天夜裡,我迷迷糊糊醒來。身邊是空的,王有科沒在。窗外月亮又大又白,把院子照得亮晃晃的。我披上衣服,輕手輕腳走到門口。
王有科背對著我,站在院子中間那棵老槐樹下。他手裡拿著個東西,正往樹乾上抹。借著月光,我看清了——那是我換下來,還沒來得及洗的內褲。上麵有我剛來的經血。
他在用我的臟內褲,一下一下地擦著槐樹粗糙的樹皮。動作很慢,很專注,嘴裡還念念有詞,聲音低得聽不清。
我渾身發冷,胃裡一陣翻滾。這太邪門了。
“有科?”我試著叫了一聲。
他猛地僵住,像被雷打了一樣。飛快地把手裡的東西塞進褲兜,轉過身時,臉上堆起不自然的笑。
“小慧?你咋醒了?”
“你在乾什麼?”我盯著他鼓囊囊的褲兜。
“沒……沒啥,起來撒尿,看這樹皮有點裂,摸摸。”他走過來摟我的肩,想把我往屋裡帶。“外麵涼,快回去睡覺。”
我甩開他的手,走到槐樹下。樹皮上,有一塊巴掌大的地方被擦得發暗,在月光下泛著一種奇怪的暗紅色,還帶著一股逼血特有的味道。就是我的血。
“你用我的東西在乾什麼?”我聲音發抖,一半是氣,一半是怕。這場景太詭異了,比我奶奶以前講過的所有鬼故事都嚇人。
王有科的臉在月光下煞白。他張了張嘴,最後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肩膀塌了下來。
“進屋說吧,”他聲音乾澀,“這事……說來話長。”
我們回到屋裡,開了燈。昏黃的燈泡下,王有科搓著臉,半天不吭聲。
“我們老王家,住毛驢屯五代了。”他終於開口,眼睛看著地麵,“這院子,這房子,一直沒挪過窩。祖上傳下來個規矩,每個嫁進來的媳婦兒,頭次身上不乾淨的時候,得用那帶血的東西,抹一下院裡的老槐樹,連續抹三年。”
“為什麼?”我追問,心裡發毛。
“為了鎮宅。”他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著我,“鎮宅子下麵的東西。”
“下麵有什麼東西?”
王有科搖搖頭,“我也不全清楚。我爸走得急,就告訴我,照做就行,彆多問,問了就不靈了。他說,這是祖宗用命換來的法子。隻要照著做,就能保一家平安。要是不做……”他頓住了,臉上掠過一絲恐懼。
“不做會怎樣?”
“會出事。”王有科聲音更低了,“我太奶奶那輩,有個媳婦不信邪,沒照做。結果……那一年,家裡牲口死絕,我太爺爺進山再沒出來。後來,是請了高人,補上了,才消停。”
我看著丈夫,他不像在說謊。但這事實在太荒誕,太難以接受。用女人的經血抹樹驅邪?我從來沒聽過。
“都什麼年代了,你還信這個?”我有點生氣,“這是迷信!臟不臟啊!”
“小慧!”王有科猛地抓住我的手,抓得很緊,“你聽我的,一次,就這一次!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就算是為了我,為了這個家,行不行?”
他的手心全是冷汗。我看著他那雙充滿恐懼和懇求的眼睛,心軟了,更多的是不安。這個和我同床共枕的男人,我好像並不完全了解他,不了解這個我嫁過來的地方。
那晚之後,我心裡就像堵了塊石頭。王有科對我更好了,但那種好裡帶著小心翼翼,好像生怕我反悔,生怕我再追問。我偷偷觀察過那棵老槐樹,被血抹過的那塊樹皮,顏色變得特彆深,像結了一層痂。
日子一天天過,似乎沒什麼不同。但我總覺得這院子,這房子,哪裡不對勁。特彆是晚上,有時我會莫名其妙驚醒,覺得窗外好像有東西站著,可仔細看,又隻有那棵槐樹的黑影。
直到那個月底,我的月事又來了。這次,我故意沒把弄臟的內褲放進洗衣籃,而是塞在了裝舊衣服的袋子最底下。我想試試,如果不做,會怎樣。也許根本沒事,那隻是個可笑的舊習。
王有科那幾天顯得特彆焦躁,總是不停地看我,又看看那棵槐樹。但他沒開口問。可能他覺得我已經做過了,但又有些不放心。
頭兩天,風平浪靜。
第三天夜裡,我正睡著,忽然被一陣聲音吵醒。不是大聲響,是那種極輕微的,咯吱……咯吱……像是指甲在很慢很慢地刮什麼東西。
聲音來自地下。
我屏住呼吸,仔細聽。那聲音斷斷續續,好像就在我們床底下。我推醒王有科。
“你聽,什麼聲音?”
王有科迷迷糊糊睜開眼,聽了聽,臉色一下子變了。他猛地坐起來,打開燈。
燈光下,他的臉沒有一點血色。
“它……它知道了。”他聲音發顫。
“誰知道什麼了?”我心跳得厲害。
王有科沒回答,跳下床,趴在地上,耳朵貼著水泥地。那咯吱聲還在響,很輕,但很清晰,一下下,刮得人心裡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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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王有科爬起來,翻箱倒櫃,找出我藏起來的那條臟內褲,聲音帶著哭腔,“走!抹到樹上!快啊!”
我被他嚇到了,也意識到可能真的惹了麻煩。我接過那小塊布,手有點抖。走到門口,我又猶豫了。回頭看著丈夫驚恐萬狀的臉,再看看腳下仿佛有東西在蠕動的地麵,一咬牙,衝進了院子。
夜涼如水。老槐樹在月光下像個張牙舞爪的怪物。我跑到樹下,學著王有科那晚的樣子,用帶血的那麵,胡亂在樹皮上擦了幾下。
幾乎就在同時,地底下那咯吱聲,停了。
萬籟俱寂。
我腿一軟,靠在樹上,大口喘氣。王有科跟了出來,一把抱住我,渾身都在抖。
“沒事了……沒事了……”他反複說著,不知道是安慰我還是安慰自己。
回到屋裡,我們誰也沒再睡。王有科抱著我,坐在床上,眼睛死死盯著地麵。
“現在,你該告訴我,下麵到底是什麼了吧?”我問。
王有科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說了。
“是個墳。”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不是我們老王家祖墳,是這房子蓋起來之前就有的一個孤墳。年代太久,誰埋的都不知道了。祖上選宅基地時沒發現,等房子蓋好,才從一個遊曆的道士那知道,這下麵壓著個不乾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