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受刑的“人”臉上,都扭曲著極致的痛苦和絕望。而執行刑罰的那些黑影,沉默、機械,充滿了冰冷的惡意。
我們跑到一個相對“空曠”點的地方,周圍是些扭曲、乾枯的怪樹,樹上似乎也掛著什麼東西。王曉燕彎下腰,劇烈地乾嘔起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媽的……媽的……這到底是哪兒啊!”我靠著一棵冰冷滑膩的樹,大口喘氣,恐懼已經攫緊了我的心臟。
“都怪你!都怪你!”王曉燕突然抬起頭,臉上是恐懼扭曲成的憤怒,“要不是你那個破工作,我們會搬到這個鬼地方來嗎?我們會進入這個鬼胡同嗎?”
“現在說這些有屁用!”我也火了,“剛才不是你他媽攛掇老子來的?還說保護我?你看看你這慫樣!”
“我慫?你個王八蛋!要不是你沒用,我們會落到這步田地?”她撲上來撕打我,指甲在我臉上劃出火辣辣的疼。
我也徹底失控,和她扭打在一起,在這詭異恐怖的地獄背景下,我們的對罵和廝打顯得既荒謬又可悲。
“媽的,狗逼!要不是你天天嫌這嫌那,老子壓力會這麼大?”
“你他媽就是個廢物!床上不行,賺錢不行,現在還要害死我!”
我們像兩條絕望的瘋狗,用最惡毒的語言攻擊對方,仿佛這樣就能驅散一點恐懼。直到我們都精疲力儘,癱倒在粘濕的地上,渾身狼狽。
短暫的瘋狂過後,是更深的恐懼和絕望。我們意識到,在這裡,連爭吵都毫無意義。
“我們……會死在這裡嗎?”王曉燕喃喃地說,眼神空洞,“像他們一樣?”
我看著不遠處,一個黑影正用燒紅的烙鐵,一遍遍烙在一個不斷慘叫的人背上。那焦臭味兒清晰可聞。
“不會的……一定能出去……”我聲音乾澀,自己都不信。
我們必須冷靜。我強迫自己觀察。這裡的一切雖然恐怖,但似乎有種詭異的“秩序”。那些受刑的人和行刑的黑影,都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隻要我們不主動靠近,他們似乎並不理會我們。
還有,我們是怎麼進來的?是因為踢了那個瓦罐?那個瓦罐……像是祭品或者什麼標記?
“那個瓦罐……”我猛地坐起來,“入口可能跟那個瓦罐有關!我們得找到類似的東西,或者……找到我們剛才進來的地方!”
王曉燕眼中燃起一絲希望:“對!那個死胡同!我們得回去!”
可哪裡才是“回去”的方向?四周景象都差不多,昏暗,血腥,充滿痛苦。我們早已迷失了方向。
我們掙紮著爬起來,憑著模糊的記憶,朝著自以為的來路摸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驚動那些可怕的存在。我們看見更多匪夷所思的酷刑:被巨大磨盤碾碎的,被扔進沸騰油鍋的,被無數利刃緩慢淩遲的……視覺和聽覺的衝擊一次次挑戰我們的承受極限。王曉燕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叫出聲,身體抖得像篩糠。我的褲子早就濕了,冰冷的粘在腿上,一股騷臭味彌漫開來,我也顧不上了。
就在我們幾乎要徹底崩潰的時候,我忽然看到前方不遠處,地麵似乎有點不一樣。那裡相對平整,顏色也淺一些,而且,在那一小片空地的中央,好像放著什麼東西。
我們屏住呼吸,慢慢靠近。
是一個瓦罐。和我們踢到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破舊,蒙塵,靜靜地放在那裡。
“是……是那個嗎?”王曉燕激動地抓緊我。
“不知道……試試看!”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這是唯一的希望。
我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朝著那個瓦罐踢了過去!
腳碰到瓦罐的瞬間,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冰冷的觸感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夏夜的悶熱。嘈雜的車聲、鄰居的電視聲、小孩的哭鬨聲一下子湧進耳朵。
光線刺眼。我們發現自己就站在樓後那個死胡同的入口處,離那個破瓦罐幾步遠。天空是熟悉的暗藍色,遠處有路燈。我們回來了。
我和王曉燕僵在原地,愣了幾秒鐘。然後,幾乎是同時,我們癱軟在地,哇哇大吐起來,直到吐出膽汁。巨大的恐懼和後怕如同冰水澆頭,讓我們渾身發抖。我聞到一股惡臭,來自我們倆的身上——屎尿失禁,一塌糊塗。
我們連滾帶爬地衝回樓裡,撞開家門,反鎖,然後用桌子椅子死死頂住門。我們不敢開燈,縮在客廳角落,緊緊抱在一起,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之前那些下流的玩笑、惡毒的爭吵,此刻顯得無比可笑和渺小。
那一夜的經曆,像最恐怖的烙印,深深刻進了我們的靈魂。我們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因為知道沒人會信,隻會把我們當瘋子。
但從那以後,我們都變了。我和王曉燕,再也吵不起來了,甚至大聲說話都不敢。我們對任何黑暗的角落、陌生的地方都充滿恐懼。晚上不敢關燈睡覺,一點輕微的聲響就能讓我們驚跳起來。我們變得極度膽小,畏縮,仿佛驚弓之鳥。曾經那點尋求刺激的心思,早已被徹底的恐懼碾碎。
而我們所在的這個城市,那些流傳在暗處的都市怪談裡,不知不覺又多了一個模糊的說法——關於老城區某棟筒子樓後的一條死胡同,和一個絕不能碰的破瓦罐。據說,碰了的人,會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東西。至於真假,誰又敢去驗證呢?畢竟,地獄的入口,也許就藏在某個你最意想不到的平凡角落,安靜地等待著下一個冒失的訪客。
喜歡靈異短篇故事集請大家收藏:()靈異短篇故事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