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樣的寂靜。
比剛才有動靜時更嚇人。風好像也停了,整個世界仿佛被抽空了聲音。
李國才和春秀大氣不敢出,僵硬地保持著擁抱的姿勢,耳朵豎得生疼,捕捉著任何一絲微小的動靜。
過了不知道多久,雞叫頭遍了。
窗戶外邊透進來一絲灰蒙蒙的光。
天快亮了。
李國才壯起膽子,再次湊到窗戶眼上往外看。李太光家的門,依舊虛掩著,和之前一樣。院子裡空蕩蕩的,仿佛昨夜的一切隻是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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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兩人都知道,不是夢。
天亮後,李國才叫上了村裡幾個膽大的後生,拿著鋤頭棍棒,一起戰戰兢兢地到了李太光家的門。
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比外麵溫度低好多。
堂屋裡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八仙桌翻倒在地,四條腿斷了兩條。幾把長條凳散落在角落,其中一把凳腿插進了土牆裡,像是被巨力扔過去的。
碗櫃的門大開著,裡麵的碗碟碎了一地,白花花的瓷片混著不知何時留下的乾涸醬漬。牆壁上,桌子上,布滿了一道道深刻的刮痕,像是被什麼堅硬粗糙的東西狠狠劃過。
最讓人脊背發涼的是,在堂屋正中央,翻倒的八仙桌旁邊,泥地上,隱約有個模糊的印子,說不清是人形還是什麼,周圍的塵土被攪得亂七八糟。
“真是……回來了……”一個後生聲音發顫地說。
沒人敢久留,眾人慌忙退了出來,重新用更大的鎖,鎖死了門。
李國才回家後,發起了高燒,胡言亂語,說明糊話,一會兒說看見李太光青黑的臉在窗外,一會兒又說有東西抓他的腳。春秀伺候了兩天,男人不見好,反而越來越嚴重,眼窩都深陷下去。
村裡老人說,這是衝撞了,沾了煞氣,被跟上了。
春秀沒法子,隻能咬牙走了十幾裡山路,去請鄰村的神婆,馬仙姑。
馬仙姑來了,是個乾瘦矮小的老婆子,眼皮耷拉著,眼神卻銳利。她沒進李國才家門,先在院子外頭轉了一圈,又看了看隔壁李太光家的方向,鼻子抽動了幾下。
“好重的怨煞氣。”馬仙姑聲音沙啞,“是不是你家男人給李太光擦身穿衣的?是不是圖省事,沒用香木葉子泡的水?”
春秀一愣,猛地想起來:“好……好像是……當時沒香木葉了,當家的說,就……就用溫水隨便擦擦算了,反正要入土了……”
“糊塗!”馬仙姑臉色一沉,“橫死的人,怨氣重,必須用香木水洗身,才能去掉穢氣,安安生生上路!你們倒好,就用普通水搪塞,那怨氣沒洗乾淨,全沾在他穿過的壽衣和碰過的物件上了!他回煞不安寧,覺得身子不乾淨,怪罪到你們頭上了!”
春秀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仙姑救命啊!我們當時真是……真是偷懶了,不知道這麼厲害啊!再說,村裡人都嫌臟,隻有我男人好心好意幫他洗身,他反倒回來害我們。”
馬仙姑歎了口氣:“講理就不是鬼了。”
他讓春秀準備了一碗清水,三炷香,又讓她去找些乾淨的柳樹枝來。
她拿著柳枝,蘸著清水,在李國才額頭、胸口、手腳心輕輕抽打,嘴裡念念有詞,像是在驅趕什麼。又讓春秀扶著李國才,對著李太光家的方向磕了三個頭,她自己則點燃三炷香,插在院子當中。
說也奇怪,那三炷香燃起的煙,不往上走,反而直直地飄向隔壁李太光家的方向,像是被什麼牽引著。
馬仙姑對著那個方向大聲說:“李大哥,國才兩口子知道錯了,當初不該偷懶,沒給你用香木水淨身,讓你走得不清爽。今天給你賠罪,用柳枝清水替你掃掃晦氣,你大人有大量,安生上路吧,彆再跟小輩計較了……”
說完,她把剩下的柳枝和水碗放在香前麵,又燒了幾張黃紙符。
儀式做完,說也奇怪,當天下午,李國才的高燒就退了,人雖然虛弱,但神誌漸漸清醒了過來,也不再胡言亂語了。
李太光家的門,後來被村裡人用磚頭水泥徹底封死了。那院子,再也無人敢靠近一步。
隻是每到夜深人靜,偶爾有晚歸的村民路過那一片,總覺得那封死的門縫裡,有股洗不掉的陳年穢氣滲出來,隱隱約約,仿佛還能聽到裡麵有什麼東西,因為沒能潔淨上路,而發出的、不甘心的沉悶躁動。
這山坳裡的鄉村怪談,便又多了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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