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鏽跡斑斑的牛角刀刺進陌生人肚子的時候,張能正和老婆王豔在廉價旅館的床上討論著明天去哪買便宜的銀器。
他們本來不該看到這個。這個國慶假期,他們隻是為了省點錢,才選了雲南這個地圖上都難找的、名叫“霧隱”的破落小鎮。
“媽的,這什麼鬼地方,連個像樣的館子都沒有。”張能啐了一口,把吃剩的方便麵桶踢到牆角,油膩的湯水灑了一地。他穿著背心,露出肥膩的肚腩。
王豔剛洗完澡,裹著發黃的浴巾,一邊拍著廉價的護膚品,一邊撇嘴:“行了吧,省錢還不是你嚷嚷的?看看這破旅館,床單都潮得能擰出水來,一股黴味兒。早知道還不如在家躺著。”
“在家躺著?國慶八天假就躺著?你個敗家娘們兒,就知道享福!”張能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眼睛卻賊溜溜地在王豔鬆垮的浴巾縫隙裡掃,“不過……這兒倒是安靜,正好乾批。”
王豔哼了一聲,臉上卻帶點得意:“死相,腦子裡就沒點正經的。這地方陰森森的,我心裡直發毛。”
“毛個屁!窮山惡水出刁民,但能刁過老子?”張能說著,伸手把王豔往床上拽。王豔半推半就,旅館破舊的木床發出吱呀怪響。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陣奇怪的、有節奏的敲擊聲,篤,篤,篤,不緊不慢,像是用硬物在敲打什麼。
“什麼聲兒?”王豔有點緊張地推開張能。
“管他什麼聲,野貓野狗唄。”張能不耐煩,還想繼續。
可那敲擊聲停了,緊接著,是一種非常輕微、但又無法忽略的拖拽聲,嘶啦……嘶啦……像是有什麼重物在地上摩擦。
好奇心,或者說,是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讓張能鬼使神差地赤腳走到窗邊。他們的房間在一樓,窗外是條黑漆漆的小巷,隻有遠處一盞昏黃的路燈,像一隻瀕死的眼睛。
“看到啥了?”王豔也湊過來,浴巾滑落一半也顧不上。
張能眯著眼,努力適應黑暗。巷子深處,影影綽綽有幾個“人”影。之所以打引號,是因為那影子的動作看起來極其僵硬、彆扭,不像活人。
“好像……有人在搬東西?”張能不確定地說。
突然,那盞昏黃的路燈閃爍了幾下,光線驟然亮了一瞬,正好照亮了巷子中的景象。
張能和王豔瞬間僵住了,渾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子凍成了冰。
那不是搬東西。
是三個穿著那種極其古老的、像是戲台上才會出現的暗色寬袍大袖的人,戴著沒有表情的慘白麵具,圍著一個蜷縮在地上的“人”。
其中一個高瘦的“人”,正將一把像是牛角磨成的短刀,從地上那“人”的腹部緩緩抽出。刀身暗紅,沾滿了粘稠的、在昏黃光線下呈現黑色的液體。
地上那“人”穿著現代人的衣服,像個遊客,身體劇烈地抽搐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更讓他們頭皮炸裂的是,那個高瘦的“人”抽刀後,另一個矮胖的“人”伸出手——那手乾枯得如同雞爪,指甲又長又黑——直接插進了那個遊客被剖開的腹部!
“呃……”王豔喉嚨裡發出被掐住似的嗚咽,雙腿發軟,要不是張能下意識地架住她,她直接就癱地上了。
張能自己也嚇得魂飛魄散,胃裡翻江倒海。他清楚地看到,那隻枯手在遊客的肚子裡掏摸著,然後,緩緩地扯出一大堆濕漉漉的條狀物——是腸子!暗紅色的腸子被一點點扯出來,拖到冰冷的地麵上。
沒有血如泉湧,隻有一種粘稠的、緩慢的滲透,仿佛那身體裡的血早已凝固。第三個“人”則拿著一本像是賬本的東西,用一杆毛筆,蘸著從傷口處流淌出的粘稠液體,在上麵勾畫著什麼。
整個過程,寂靜無聲。除了那內臟被翻動的細微咕嚕聲,和腸子被扯出時的濕滑摩擦聲。
三個戴麵具的“人”動作機械、精準,帶著一種非人的冷漠。它們不像是在行凶,更像是在進行一項古老而殘酷的……儀式?或者……工作?
“陰……陰司……殺人……”王豔牙齒打顫,擠出幾個不成調的字。她小時候聽奶奶講過類似的故事,關於陰差在陽間勾魂索命的情景。
張能猛地捂住她的嘴,另一隻手發著抖,想把窗簾拉上。可他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不聽使喚,眼睛就像被釘在了那恐怖的一幕上。
就在這時,那個正在“記賬”的麵具人,似乎若有所覺,那顆戴著慘白麵具的頭,極其緩慢地,一點一點地,轉向了他們窗戶的方向。
麵具上沒有眼睛的孔洞,隻有一片漆黑。但張能和王豔都感覺到,一股冰冷刺骨的視線,穿透了玻璃,牢牢鎖定了他們。
“跑!”求生的本能終於壓倒了恐懼,張能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嘶吼,拖著已經半癱的王豔,連滾帶爬地撲向房門。
他甚至不敢回頭確認那個“東西”有沒有追來。擰開門鎖,衝出房間,沿著漆黑的走廊拚命往旅館大門跑。王豔幾乎是被他拖著,腳上的拖鞋跑丟了一隻,赤裸的腳底板踩在冰冷肮臟的地麵上,也毫無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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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館老板趴在前台打盹,被他們的動靜驚醒,睡眼惺忪地嘟囔:“大半夜的,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