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老公有問題,從他開始對著空椅子說話那天起。
“又他媽跌!寒武紀這破玩意兒,底褲都要賠光了!”王強把手機狠狠摔在沙發上,屏幕裂開蛛網般的細紋。他的臉在電腦屏幕的綠光下扭曲著,像是戴了一張猙獰的麵具。
我沒吭聲,繼續擦著廚房的台麵。今年秋天,家裡冷得像冰窖,不是因為天氣,是因為錢。
王強迷上了炒股,積蓄像水一樣流走,華潤三九、五糧液、隆基綠能……他買的股票一個接一個綠得發亮。家裡的氣氛越來越僵,他脾氣也變得越來越壞。
“操!這幫狗莊家,就盯著我這點錢割!”他煩躁地抓扯著頭發,眼裡全是血絲。
“要不……算了吧,咱們找個工作,踏實點。”我試著勸他。
“你懂個屁!”他猛地扭頭瞪我,“踏實?踏實能掙幾個錢?你看人家住大彆墅開豪車!你就是晦氣!自從娶了你,老子就沒順過!”
這話像刀子一樣紮過來。我們結婚三年,當初的甜言蜜語早就變成了惡毒的詛咒。他罵我越來越難聽,動不動就扯到床上,說我跟死魚一樣,逼裡乾巴巴的,說他當初瞎了眼。我開始還哭,後來連眼淚都沒了。
大概一個月前,他行為變得古怪。深更半夜溜出去,回來時身上帶著一股寺廟裡那種陳舊的香火味,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陰冷。
有一次我起夜,看見他坐在客廳角落的椅子上,對著旁邊空著的椅子低聲說話,臉上帶著一種近乎諂媚的笑容。
“放心……一定……很快……”斷斷續續的詞飄過來。
我汗毛都豎起來了:“強子,你跟誰說話呢?”
他猛地回頭,眼神有一瞬間的空洞,隨即變得凶狠:“滾回屋睡覺!彆他媽多管閒事!”
從那以後,他更加鬼祟。但我發現,他不再對著電腦罵娘了。反而有時會露出詭異的笑容。
這天晚上,他破天荒地帶我出去吃了頓好的,還開了瓶貴的紅酒。回到家,他帶著酒氣摟我,手不規矩地往我衣服裡伸。
“寶貝兒,咱們要發了。”他嘴裡噴著熱氣,湊在我耳邊說,“知道我今天賺了多少嗎?吉視傳媒,漲停!寒武紀,也拉起來了!”
我推開他:“你又借錢加倉了?”
“嘿嘿,彆問那麼多。”他得意地笑著,又壓過來,“老子時來運轉了!以後天天讓你的鮑魚爽翻天。”他的動作粗魯下流,言語充滿了侮辱性。我忍著惡心,由他折騰。
完事後他鼾聲如雷,我卻睜眼到天亮。這錢來得太詭異。
他的“好運”持續著。股票賬戶的數字瘋狂上漲,買的股票無論多冷門,都像坐了火箭。他換了新車,給我買了不少名牌包和首飾,但看我的眼神卻越來越奇怪,不再是單純的厭惡,而是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和審視?像屠夫在看待宰的牲口。
家裡的怪事卻多了起來。夜裡總覺得有東西在角落裡盯著,溫度莫名變低,東西會自己移動位置。
有一次,我明明把剪刀放在茶幾上,一轉身就不見了,最後發現在客廳那個空椅子下麵。而王強,對這一切視若無睹,甚至有時會對著那個空椅子點點頭,仿佛在確認什麼。
我快被這詭異的氣氛逼瘋了。
九月中的一個晚上,電閃雷鳴,狂風刮得窗戶嗚嗚響。王強又在電腦前手舞足蹈:“哈哈!今天又漲停!老子真是天才!”
我終於忍不住了,衝過去抓住他胳膊:“王強!你跟我說實話!這錢到底怎麼來的?家裡最近不對勁你感覺不到嗎?”
他甩開我,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強作鎮定:“什麼怎麼來的?老子憑本事賺的!能有什麼不對勁?你彆疑神疑鬼!”
“那椅子!你為什麼老對著空椅子說話?”我指著客廳角落那把總是莫名透著陰冷的椅子。
他臉色唰地變了,眼神躲閃:“你……你胡說什麼!哪有什麼椅子!”
就在這時,客廳的燈啪地一聲滅了,隻有電腦屏幕的光映著他慘白的臉。黑暗中,那空椅子仿佛籠罩著一層更濃的陰影。
“你看!你看啊!”我尖叫起來。
“閉嘴!”他撲過來捂住我的嘴,力氣大得驚人,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凶狠,“不想死就給我閉嘴!有些事知道了沒好處!”
我拚命掙紮,咬了他的手。他吃痛鬆開。我喘著氣,壓低了聲音:“你到底惹了什麼?你是不是……是不是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黑暗中,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嘶啞地說:“是……又怎麼樣?我受夠了窮日子!我定了契約……它能讓我發財……”
“契約?跟誰?”我渾身發冷。
“你彆管!反正……反正我們有錢了!享受就行了!”他試圖抱我,被我狠狠推開。
“條件是什麼?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代價是什麼?”我追問他,心臟狂跳。
他眼神閃爍,支支吾吾:“……一點……一點小代價……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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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像毒蛇一樣纏住了我的心臟。我意識到,這契約絕對不簡單,而那代價,很可能可怕到無法想象。
第二天,王強出門了。我瘋了一樣在家裡翻找,終於在他書房鎖著的抽屜暗格裡,摸到了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
那是一個烏木雕刻的小神像,做工粗糙,麵目模糊,卻透著一股邪氣。神像下麵,壓著一張折疊起來的、泛黃的舊紙。
我的手抖得厲害,展開那張紙。上麵的字跡是一種暗紅色的朱砂,筆畫扭曲,不像凡人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