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朝連滾爬回屋裡,搖醒趙金花,語無倫次地說了剛才的事。趙金花罵他“睡糊塗了”,但看他臉色慘白,渾身發抖,也不得不信了幾分。
“這日子沒法過了!”趙金花帶著哭腔,“實在不行,我們搬走吧!”
“搬個屁!老子祖祖輩輩都住這裡,憑什麼搬?”張國朝的倔勁上來了,“明天我再去砍幾根竹子,看它能把我咋樣!”
趙金花死活不同意,兩人吵到天亮。最後趙金花撂下狠話:“張國朝,你個龜兒子要是敢再去,老娘就回娘家,不過了!”
張國朝嘴上硬,但心裡也怕,隻好答應暫時不去竹林。
然而,事情並沒有因為他們不去竹林而好轉。相反,那東西似乎越來越大膽了。
一天晚上,張國朝被一陣奇怪的摩擦聲吵醒。他睜開眼,借著月光,看到窗戶紙上映著一個細長的影子,那影子正用什麼東西一下一下地刮著窗戶。
“來了…”張國朝渾身僵硬,想叫醒旁邊的趙金花,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也動不了——鬼壓床了!
他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那個影子在窗外站了半夜,直到雞叫時分才消失。
更可怕的是,趙金花也開始做噩夢了。她說夢裡總有個看不清臉的人站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
“國朝,我受不了了…”趙金花眼圈發黑,幾天下來瘦了一圈,“再這樣下去,不等竹鬼來收,我們自己就先垮了。”
張國朝看著老婆憔悴的樣子,心裡又痛又怒。他娘的,不就是個鬼嗎?還能把人逼死不成?
“我去找陳半仙想辦法,實在不行,老子一把火燒了那片鬼林子!”他紅著眼睛說。
陳半仙聽了他們的遭遇,連連搖頭:“使不得使不得!你燒它家,它更要跟你拚命!”
“那咋整嘛?等死啊?”張國朝快崩潰了。
陳半仙沉吟良久,說:“還有個法子,但有點冒險。你們得找到竹鬼的真身——就是附身的那根竹子,把它的根挖出來,放在太陽底下暴曬三天。但要是找錯了,或者被它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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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樣?”
“必死無疑。”陳半仙一字一頓地說。
回家路上,張國朝一言不發。趙金花知道他的驢脾氣又上來了,忙勸道:“國朝,你可彆犯渾啊!陳半仙都說了,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張國朝突然站住,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金花,你還記不記得,李老漢死前一直在說啥?”
趙金花想了想,臉色突然變了:“他說…‘竹子裡有人’…”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和一絲希望。
當夜,張國朝和趙金花誰也沒睡,他們躲在窗戶後麵,死死盯著院子。
月光如水,院子裡靜悄悄的,隻有偶爾傳來的蟲鳴。
直到後半夜,就在張國朝快要放棄時,院子裡突然起了一陣薄霧,霧中,那個竹枝拚湊的人影又出現了。
和上次不同,這次它沒有轉圈,而是徑直走向院子角落的一堆柴火,然後——消失了。
“它去哪了?”趙金花顫聲問。
張國朝眯著眼看了半天,突然倒吸一口冷氣:“我曉得了!它不是消失了,是鑽回本體去了!”
“啥子意思?”
“你看那堆柴火旁邊,是不是隱約有根竹子?”張國朝指著院子角落。
趙金花仔細一看,果然,柴火堆旁不知何時多了一棵根部有須根竹子,模模糊糊,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那竹子不多時也消失了。
“那是…?”
“就是它!竹鬼的本體!”張國朝眼中閃過決絕的光,“明天等太陽出來,我們就動手去找!”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陽光明媚。張國朝和趙金花備好鋤頭鏟子,又按照陳半仙的吩咐,準備了一碗黑狗血和幾張符紙。
“準備好了嗎?”張國朝問,手心裡全是汗。
趙金花點點頭,臉色蒼白:“你個砍腦殼的,要是這次能活下來,以後不準再罵老娘做的飯難吃!”
張國朝苦笑一聲,掄起斧頭走向那片竹林。
竹林很大,但根部露在外麵、有須根的不是很多。趙金花負責找,張國朝負責砍,
等他們砍到第十六棵有須根的竹子時。他們看看一棵手臂粗、感覺和之前明顯不同的竹子。
說來也怪,就在張國朝靠近的瞬間,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來,四周刮起一陣陰風,吹得人骨頭發冷。那根竹子無風自動,竹葉沙沙作響,像是在警告。
“日你媽,現在知道怕了?百多年前的人害你,你卻來害我們,誰叫你這麼不講理!”張國朝罵了一句,一鋤頭砍在竹根處。
竹子劇烈地抖動起來,仿佛活物般痛苦掙紮。更嚇人的是,從砍傷處滲出的不再是暗紅色的液體,而是近乎黑色的粘稠液體,散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腐臭味。
“快!澆黑狗血!”張國朝大喊。
趙金花壯著膽子衝上去,將一碗黑狗血潑在竹根上。
“嗤……”的一聲,竹子表麵冒起白煙,仿佛被灼燒一般。與此同時,周圍突然響起一陣尖銳的嘶鳴,不像是人能發出的聲音。
張國朝不敢怠慢,和趙金花一起拚命挖土,終於露出了土裡的竹根。那根本不像普通的竹根,而像是一具被扭曲的人形,有頭有軀乾,甚至隱約能分辨出五官。
“我的媽呀…”趙金花腿一軟,坐倒在地。
張國朝也心驚膽戰,但還是咬牙一鋤頭斬斷了那根人形竹根。斷開的瞬間,四周的異響戛然而止,天空也重新放晴,陽光照在身上,久違的暖意回來了。
他們按照陳半仙的吩咐,將挖出的竹根放在烈日下暴曬。三天後,那截人形竹根已經乾枯變形,再也看不出原來的形狀。
說來也怪,自那以後,張國朝家的怪事就再沒發生過。他偶爾還會去竹林,但再也不敢去深處那片老竹林了。
村西頭的竹子似乎也沒以前那麼茂密陰森,陽光能照進去更多,整個竹林明亮了許多。
一個月後,張國朝和趙金花去給陳半仙送酒答謝。老人抿了口酒,慢悠悠地說:
“竹鬼這東西,說可怕也可怕,說不可怕也不可怕。它不過是口怨氣所化,你越怕它,它越強;你不怕它,它就奈何不了你。”
回家的路上,夕陽西下,整個竹海村籠罩在金色的餘暉中。竹影搖曳,沙沙作響,卻不再讓人感到恐懼,反而有種寧靜的美。
趙金花突然笑了:“說起來,要不是這檔子事,老娘還不知道你個龜兒子這麼有種。”
張國朝嘿嘿一笑,伸手摟住老婆的腰:“現在曉得老子的好了?今晚讓我走旱路?”
“走你個頭,老娘辣椒吃多了,剛崩稀,正疼著呢!”趙金花一巴掌拍開他的手,“不過說真的,經過這一遭,我倒覺得這片竹林順眼多了。”
張國朝點點頭,望向遠處的竹林。暮色中的竹子隨風輕擺,仿佛在向他們點頭告彆。山風吹過,帶來竹葉的清香,再也聞不到之前的土腥氣。
世間鬼神,多半是人心造化。你若心中有鬼,處處是鬼;你若心中坦蕩,勇於麵對,鬼神也讓三分。
這大概就是鄉下人最樸素的智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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