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的夏日總是美得讓人心醉。
青城山麓下,趙家溝被層層疊疊的稻田環繞,遠處山巒如黛,近處溪水潺潺。家家戶戶的炊煙在傍晚時分嫋嫋升起,與山間的薄霧交織在一起。
趙國才扛著鋤頭,沿著田埂往家走。夕陽給他的背影鍍上了一層金邊,稻田裡蛙聲漸起。
“龜兒子,今天又偷懶了吧?”隔壁王四娘站在自家院壩裡,笑著打趣。
“偷懶?你看看我這臉,比你大黑批還黑!”趙國才舉起粗糙的手掌,露出一副猥瑣表情。
這樣平靜的日子在趙家溝已經過了幾代人,誰也沒想到,一場詭異的災禍正在向這個山村逼近。
事情最初是從張寡婦家的雞開始的。
那天清晨,張寡婦刺耳的尖叫劃破了村莊的寧靜。
“哪個砍腦殼的把我家雞崽子偷完了!”
村民聞聲趕來,隻見張寡婦家的雞窩裡一片狼藉,七八隻小雞不翼而飛,隻留下幾撮雞毛和一股說不清的腥臭味。
“怕是黃鼠狼吧?”村長趙四爺蹲在地上,捏起一撮土聞了聞,皺起了眉頭。
“不像,黃鼠狼是直接開吃,會留點骨頭,這連根毛都沒剩。”李老漢搖頭道。
眾人議論紛紛,誰也沒注意到雞窩角落那些不同尋常的爪印——像是老鼠的腳印,卻大了數倍。
接下來的幾天,怪事接踵而至。
先是李家晾在院裡的臘肉少了一半,留下的是整齊的切痕,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割走的。然後是村頭小賣部的米袋子被咬了個大洞,白米灑了一地,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爪印。
“日他先人板板,這耗子成精了嗦?”小賣部老板劉胖子看著被糟蹋的糧食,心疼得直跺腳。
村民們開始以為是普通的鼠患,紛紛下藥放夾子。奇怪的是,老鼠藥一動不動,老鼠夾也空空如也,可糧食還是在少。
真正讓人毛骨悚然的是王老五的遭遇。
那晚王老五起夜,剛推開屋後的茅房門,就看見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盯著他。那東西蹲在茅房梁上,個頭大得嚇人,少說也有半米長。
“老子當時就軟了腿,”第二天王老五在村口大槐樹下講述時,臉色還是白的,“那龜兒子耗子,大得跟貓一樣,不,比貓還大!它就那麼盯著我,不跑也不叫,眼神跟人一樣,邪門得很!”
村民們哄笑起來,都覺得王老五是喝了酒眼花。隻有趙國才沒笑,他昨晚守田時,也看見一道黑影從田埂上竄過,速度奇快,身後還跟著細密的跑動聲。
隨後的日子裡,趙家溝的夜晚不再平靜。
家家戶戶開始聽到奇怪的聲響——不是老鼠常見的吱吱聲,而是一種低沉的、類似嗚咽又像是冷笑的聲音。那聲音時遠時近,有時仿佛就在窗外,有時又像從屋頂傳來。
更詭異的是,村民們都開始做類似的夢:一隻巨大的、雙眼泛著綠光的老鼠,蹲在床頭盯著他們看。
“你們發現沒,村裡的狗這幾天都不叫了。”一天清晨,李老漢在村口提醒大家。
眾人這才意識到,確實如此。平日裡最凶的看門狗,如今一到晚上就縮在窩裡發抖,怎麼拉都不出來。就連村裡那十二隻平日裡威風凜凜的貓,也變得焦躁不安,整天弓著背,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吼聲。
“怕是撞邪了。”村裡最年長的九叔公拄著拐杖,麵色凝重地說,“我聽我爺爺講過,民國時候咱們這也鬨過耗子精,後來請了道士才鎮住。”
“九叔公,這都新社會了,哪來的精怪嘛!”趙國才不以為然。
“你娃懂個錘子!”九叔公瞪了他一眼,“有些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不過真要來了,你也躲不脫!”
就在村民們將信將疑之際,真正的恐怖降臨了。
那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趙國才和媳婦翠花剛睡下,就被一陣奇怪的刮擦聲吵醒。
“啥子聲音哦?”翠花推了推丈夫。
趙國才側耳聽了聽,聲音是從樓下糧倉傳來的。他罵了句龜兒子,抄起牆角的棍子下了樓。
糧倉門虛掩著,趙國才推開門,劃亮火柴。
眼前的景象讓他渾身汗毛倒豎。
糧倉中央,蹲著一隻巨大的老鼠,足有半米長,灰黑色的毛發根根直立,最可怕的是它的眼睛——綠油油的,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邪氣。它身後,黑壓壓的一片小老鼠,密密麻麻,數都數不清。
大火柴熄滅了,黑暗中,趙國才隻聽到一陣低沉的嗚咽聲,和無數爪子在木地板上刮擦的聲響。他嚇得連滾帶爬跑回樓上,死死頂住房門。
“見鬼了!真他媽見鬼了!”他語無倫次地對翠花說。
那一夜,趙家溝無眠。
第二天清早,村民們聚集在村口,個個麵色惶恐。原來不止趙國才家,幾乎每戶都遭遇了鼠群。糧食全被糟蹋了,家具被啃咬,更可怕的是,大家都在糧倉裡發現了那種巨大的爪印。
“必須想辦法了!”村長趙四爺敲著旱煙袋,“再這樣下去,咱們村的存糧都要被糟蹋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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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商議半天,決定采取最原始的方法:用貓。
趙家溝原本就有十二隻貓,村民們又從鄰村借來了八隻。可這些貓見到鼠群,不但不抓,反而毛發倒豎,步步後退。
“連貓都怕?”王老五聲音發顫。
這時,九叔公顫巍巍地走來:“它們怕的不是一般的耗子,是耗子鬼!我查過祖上留下的筆記,要用火攻,人帶頭,它們就不怕了!”
於是村民們準備了火把和棍棒,決定當晚行動。
夜幕降臨,趙家溝一片死寂。二十隻貓和村裡的八條狗焦躁不安,它們似乎也感知到了即將到來的惡戰。
趙國才和翠花守在自家糧倉外,手裡緊握火把和棍子。
“龜兒子,今晚非弄死你不可!”趙國才罵道。
“你省省吧,莫到時候嚇得尿褲子。”翠花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手也在微微發抖。
“放屁!老子怕過啥子?”趙國才挺直腰板,“倒是你,一會兒躲遠點,莫拖老子後腿。”
“呸!去年哪個看到條菜花蛇就叫得跟殺豬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