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次,他們明顯感覺到有東西在門外徘徊。門板發出極其輕微的刮擦聲。透過門縫,他們似乎能看到一絲不自然的、流動的陰影。
最恐怖的一次,是後半夜。他們聽到隔壁空置的房間裡,傳來清晰的腳步聲,還有桌椅被拖動的摩擦聲。接著,是一種像是骨頭被碾碎的細微聲響,以及一種短暫的、被捂住的嗚咽,但很快就消失了。
第二天,他們膽戰心驚地查看,隔壁房間空空如也,沒有任何痕跡。但那種無形的恐怖已經深深植入他們心中。
他們意識到,這個鎮子被某種無法理解的東西“統治”著,夜晚就是它的獵場。
而那些鎮民,或許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或者說……他們已經不能算正常人了。他們的麻木,他們的“規矩”,都是在那種東西的陰影下形成的生存法則。
張華又想起了鎮口樹洞裡的那張紙條。他瘋了一樣跑回去,在樹下草叢裡拚命翻找,終於找到了那張被他揉皺的紙團。上麵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
規則:
1.日落後勿外出。
2.門窗鎖好,無視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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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信任月光,但恐懼影子。
4.它厭棄血腥。
5.若被注視,屏息裝死。
6.彆回頭。永遠彆回頭。彆看影子。
紙條的背麵,還有一行更小的、幾乎難以辨認的字,像是用血寫上去的:“它在影子裡滋生。”
第三天黃昏,意外發生了。
王豔在收拾屋子時,不小心打翻了那個破舊的火爐,爐灰弄臟了她唯一一件還算乾淨的外套。她下意識地拿到屋外想去抖抖乾淨。就這短短幾分鐘,太陽徹底沉下了山脊。
天色瞬間暗了下來。
當王豔意識到不對,想要退回屋裡時,已經晚了。
街道儘頭,那個熟悉的、扭曲的暗影,伴隨著“嚓嚓”聲和蠕動聲,緩緩出現了。它似乎比前幾天更清晰了一些,身上那些扭動的細小陰影也更加活躍。
王豔嚇得魂飛魄散,尖叫一聲就往屋裡跑。
張華在屋裡聽到尖叫,心道不好,衝出門正看到王豔連滾帶爬地過來,而那個怪物已經注意到了他們,開始加速移動!
“快進來!”張華一把將王豔拽進屋,拚命關上木門,插上門栓。
但已經晚了。
那東西停在了他們的門外。
這一次,它沒有徘徊。一種強烈的、被鎖定的感覺籠罩了小屋。門板和窗戶開始劇烈震動,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外麵不再是低語,而是變成了尖銳的、充滿惡意的嘶嚎!
“它要進來了!它要進來了!”王豔崩潰大哭。
張華想起紙條上的規則:“它厭棄血腥。”他顧不了那麼多,抓起桌上的破碗猛地砸向自己的額頭,鮮血頓時流了下來。他又拉起嚇傻的王豔,在她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
鮮血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開。
門外的撞擊和嘶嚎瞬間停止了一瞬。
但緊接著,是更加瘋狂的衝擊!木門開始出現裂縫!規則似乎激怒了它,或者……鮮血對它吸引力更大?
“沒用!規則是錯的!”王豔絕望地喊。
張華腦中一片混亂。信任月光?恐懼影子?彆回頭?裝死?
眼看門就要被撞開,張華瞥見了窗外慘淡的月光。他猛地將王豔撲倒在地,壓在她身上,同時低吼:“閉眼!彆動!裝死!”
他記得規則裡還有一條:若被注視,屏息裝死。
兩人死死閉上眼睛,屏住呼吸,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像兩具屍體。張華額頭的血滴落在王豔臉上,溫熱而粘膩。
“砰!”
木門終於被撞開了。
一股難以形容的陰冷氣息瞬間湧入小屋。那是一種混合著腐爛和絕對虛無的氣味。沉重的腳步聲走了進來,伴隨著令人頭皮發麻的蠕動聲。
張華能感覺到,那個東西就在房間裡移動。它似乎在打量他們。一種冰冷粘稠的視線掃過他們的身體,讓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緊緊閉著眼,拚命屏住呼吸,肺像要炸開。王豔在他身下抖得像篩糠。
那東西在他們身邊停留了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麼久。
張華幾乎要忍不住睜開眼睛,或者大口呼吸。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一股冰冷的“視線”停留在了他的後頸。他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衝動——想回頭看一眼!看看身後到底是什麼!
這個衝動如此強烈,幾乎要摧毀他的意誌。規則在狂喊:彆回頭!永遠彆回頭!
他用儘全身力氣對抗著這種本能,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掐進手心。
終於,那冰冷的注視移開了。
沉重的腳步聲開始向門外移動。陰冷的氣息逐漸消退。
張華不敢動,依舊死死屏息。直到那“嚓嚓”聲漸漸遠去,徹底消失,他才猛地吸進一口氣,劇烈地咳嗽起來。王豔也癱軟在地,放聲痛哭,劫後餘生的恐懼和慶幸交織在一起。
他們活了下來。
天亮了。
陽光再次照進一片狼藉的小屋。門板碎裂,屋裡像是被台風刮過。
張華和王豔相互攙扶著站起來,看著對方的慘狀,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經過這一夜,那些低俗的爭吵和怨恨,似乎變得無比渺小和可笑。
他們走出屋子,發現鎮子依舊“正常”,鎮民們依舊麻木地活動著,仿佛昨夜什麼也沒發生。
但張華注意到,有幾個鎮民看他們的眼神裡,多了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東西,像是……一絲微弱的驚訝?
他們不敢再停留。用身上最後一點值錢的東西,從一個沉默的鎮民那裡換了些乾糧和水,不顧一切地沿著來時的路往山外走。
他們不敢回頭,一次也不敢。
走了不知多久,直到徹底看不到清河鎮的輪廓,直到手機突然恢複了微弱的信號,他們才癱倒在地,抱頭痛哭。
後來,他們被搜救隊找到了。他們的車被發現翻倒在山溝裡,他們也不知道是被什麼推下山溝了。
兩人沒提清河鎮半個字。沒人相信那種經曆,他們自己也不願再回憶。
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軌,但有些東西永遠改變了。張華和王豔之間,那種刻薄的爭吵少了很多,多了種劫後餘生的默契和小心翼翼。
他們絕口不提那個鎮子,但每個夜晚,他們都會仔細檢查門窗,確保鎖好。他們從不熬夜,害怕黑暗和過於清晰的月光。
張華的額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疤。偶爾,在深夜噩夢中驚醒,他會下意識地摸向那道疤,然後猛地看向窗戶,確認外麵隻有熟悉的城市燈火,而沒有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和扭曲的影子。王豔則會打開所有的燈,直到天明。
他們帶出來的,除了那道疤,還有無法磨滅的恐懼,以及一個絕不會對任何人提起的秘密。
而在都市流傳的無數怪談中,悄然多了一個關於深山廢棄小鎮的傳說。據說那裡早已無人居住,但月圓之夜,誤入者若能遵守某些詭異的規則,或許能僥幸生還。
隻是出來的人,都絕口不提詳情,並且,永遠、永遠不敢再回頭看自己的影子,尤其是在月光下。
這個新的都市怪談,細節模糊,來源不明,卻帶著一股滲入骨髓的陰冷,在暗夜裡悄然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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