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臟東西”三個字,像冰錐一樣刺進我心裡。我猛地想起,王阿姨前幾天在樓下遛彎時,還跟我抱怨過,說總覺得晚上有個白乎乎的東西在她家陽台外麵晃,她老花眼,看不真切,還以為是誰家晾的白床單被風吹跑了。我當時沒往心裡去。
現在串聯起來,一股寒氣從脊椎骨升起——那個白影子,它在選擇目標?它殺了王阿姨?
王阿姨的死,讓整棟樓都籠罩在一種恐慌裡。雖然官方說是意外,但各種流言蜚語還是傳開了。有人說王阿姨是欠了高利貸被尋仇,有人說她是中了邪,還有人說我們這棟樓風水不好。
阿強似乎也受了點驚嚇,安分了幾天,晚上出去喝酒的次數少了。但沒幾天就又原形畢露,甚至因為憋了幾天,脾氣更暴戾。一天晚上,他又喝得醉醺醺回來,妞妞被吵醒哭鬨,我哄不好,他嫌煩,竟然一巴掌扇在我臉上:“哭哭哭!喪門星!跟你說了彆他媽疑神疑鬼!現在好了,隔壁真死人了,你滿意了?是不是你咒的?”
我捂著臉,抱著嚇呆的女兒,眼淚無聲地流。那一刻,心裡的恐懼竟然被一種冰冷的絕望壓過去了。
也就在那天晚上,我再次看到了它。
當時阿強已經在沙發上打著呼嚕睡著了,妞妞也終於哭累睡去。我臉上火辣辣地疼,毫無睡意,呆呆地坐在臥室床邊。月光慘白,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板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然後,我看見臥室門下方的縫隙外,客廳的地板上,出現了一抹詭異的白色。
它就在門外。
它進到我們家了!
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眼睛瞪得幾乎裂開,盯著門縫下那一道慘白。
它沒有動,就那麼靜靜地停在門外。我能感覺到,它不是在通過門縫看我,它就是……停在那裡。一股冰冷的惡意,穿透薄薄的門板,彌漫進來。
時間仿佛靜止了。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五分鐘?十分鐘?那抹白色,開始極其緩慢地移動,從門縫下消失了。它去了客廳彆的地方?還是……去了阿強睡著的沙發那邊?
我一動不敢動,豎著耳朵聽客廳的動靜。隻有阿強沉重的鼾聲。沒有任何異響。但那種被什麼東西窺視、覬覦的感覺,久久不散。我就那麼僵坐著,直到天色微亮。
第二天,阿強醒來,罵我臉色難看得像鬼,然後沒事人一樣出門上班了。
我一整天都精神恍惚,把妞妞看得緊緊的,不敢讓她離開我的視線半步。我檢查了所有門窗,都鎖得好好的。昨晚那白影是怎麼進來的?或者,它根本不需要走門?
晚上阿強回來,心情似乎不錯,還買了熟食。吃飯的時候,他幾杯酒下肚,話又多起來,又開始對我動手動腳,說著下流話。妞妞在兒童餐椅上玩勺子。
我味同嚼蠟,心裡那根弦繃得快要斷了。我忍不住又提起昨晚的事,聲音發抖:“阿強,它昨晚……到我們家裡來了!就在臥室門外!”
阿強的笑臉瞬間垮下來,把筷子一摔:“你他媽還沒完了是吧?給臉不要臉!”他猛地站起來,可能是酒勁上頭,也可能是連日來的煩躁爆發了,他一把揪住我的頭發把我從椅子上拖下來,“老子今天就讓你看看,到底有沒有鬼!”
他力氣很大,把我拖到客廳中央,指著空蕩蕩的四周吼:“鬼呢?你叫的鬼呢?讓它出來啊!出來弄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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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被嚇得大哭起來。
阿強更加暴躁,轉身對著空氣罵:“來啊!你不是白嗎?老子今天就看看你是個什麼玩意兒!”他揮舞著拳頭,狀若癲狂。
就在這時,他揮舞的手臂突然僵在了半空。他臉上的狂怒瞬間變成了極致的驚恐,眼睛瞪得凸出來,死死地盯著我身後的方向——大概是陽台窗戶的位置。
他的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像是被什麼東西扼住了脖子,整張臉因為恐懼而扭曲變形,漲成紫紅色。
“白……白……”他擠出一個模糊的音節,然後整個人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掄起,狠狠地向後砸去!
“砰!”一聲悶響。
他重重地撞在客廳堅硬的牆壁上,我甚至聽到了骨頭碎裂的清脆聲音。他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像一灘爛泥一樣滑落下來,癱在地上,眼睛還驚恐地圓睜著,望著天花板的方向。鮮血迅速從他身下蔓延開來,染紅了地磚。
整個過程快得不可思議,就在一兩秒之內。我沒有看到任何東西攻擊他。客廳裡隻有我,嚇呆的妞妞,以及癱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阿強。
一片死寂。然後,妞妞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癱倒在地,看著阿強的慘狀,渾身抖得像篩糠。我沒有尖叫,也沒有哭。一種詭異的平靜籠罩了我。我抬起頭,看向空無一物的陽台窗戶。
那裡,似乎有一抹極淡的白色,一閃而過,消失了。
救護車來了,警察也來了。阿強當場死亡。法醫鑒定結果是,酒後失控,後腦勺猛烈撞擊牆壁,導致顱骨骨折顱內出血身亡。
雖然現場有些疑點,比如撞擊的力量大得有些不尋常,但結合他體內的酒精含量,以及我這個妻子和年幼女兒的在場證明,最終仍被認定為意外死亡。
沒有人相信我的話。我說我看到了一個白影子,警察隻當我受了刺激胡言亂語。他們更傾向於相信是阿強長期家暴我,那天酒後再次施暴時自己失足撞死。甚至有人私下說,這是報應。
我帶著妞妞搬離了那個小區。我沒有再婚,一個人撫養女兒長大。那件事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白影子。它好像隨著阿強的死,徹底消失了。
妞妞慢慢長大了,對那個晚上的記憶很模糊。有時她會問起爸爸,我就告訴她,爸爸出了遠門。
很多年過去了,有一次我偶然路過那個老小區附近,聽到幾個老人在樹下閒聊。其中一個老人神秘兮兮地說:“……就那棟樓,邪門得很!早些年,有個姓王的老太太,死得那叫一個慘哦……沒過多久,她家隔壁那個男的,也不是好東西,聽說老打老婆,結果自己在家喝酒撞牆上死了!有人說啊,晚上能看到個白乎乎的東西在樓頂晃悠,專找那些虧心事的、作惡的人……”
我默默走開了。
這個城市的光怪陸離之中,又多了一個模糊的、關於白衣鬼影的都市怪談。
它沒有形狀,沒有聲音,來去無蹤。它可能出現在任何一扇窗後,任何一道陰影裡。誰知道呢?也許它真的存在,也許隻是人們恐懼的投影。
但我知道,那天晚上,阿強臨死前驚恐萬分的眼神,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某種東西。某種慘白的,無法用常理解釋的東西。
而我隻希望,它永遠彆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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