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江晚還真是錯怪陸宗鑒了,他隻是就事論事。
契約上寫的是今晨,事實上現如今還是辰時,算不得違約。
對此,蕭祈年沒有異議。隻是當黃德盛準備離開時,他忽然揚聲道:“慢著——”
眾人不明所以,卻見辰王府親衛何鈞安上前,將一狀紙遞到了陸宗鑒的桌案上。
此狀,狀告福盛米鋪黃德盛奸汙民女,致人不堪受辱而死,時間倒是不遠,就是年前。
看過狀紙的陸宗鑒以探究的目光看向蕭祈年,後者坦然回道:“來時路遇老漢泣跪於衙前喊冤,順手接的。”
陸宗鑒:……
此事與江晚無關,混在人群中的江晚離開衙門後,帶著春兒前往米鋪提貨,正與一哭得老淚縱橫的老漢擦身而過。
福盛米鋪如今隻剩一個惶惶不安的小四兒留守,小賈前去衙門報案,他是臨時過來幫忙的。
他是聽了掌櫃兒的話關門謝客了不錯,卻不曾想收到了衙令,不得不開門如約兌付,可這七七八八的一折算,整個鋪子竟是不剩多少存貨了,這、這下恐怕真得關門啦!
收了糧的江晚長舒了一口氣,滿意的盯著最後一輛貨車啟動前往江府,前日那憋在心中的鬱氣總算是散了。
“姑娘,咱們可回?”站在江晚身側的春兒開口問。
“回。”江晚唇角一勾,回去還有活等著呢。
至於是什麼活,蕭祈年在踏入江府時便聞見了一陣又一陣香味。
“在做什麼?”蕭祈年靠近問。
“烙餅子。”江晚嘴上答著手上也不忘繼續烙餅。
江府大大小小的人確實都在忙和,就連年紀最小的江年兒也在幫忙添柴火,院子裡那一筐筐的麵餅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吃了沒?”江晚問。
蕭祈年搖了搖頭。
江晚順手遞了個餅子給他,今日江府沒有空餘的鍋做飯,所有人都是吃烙餅。
蕭祈年順著春兒遞來的矮凳坐下,接過烙餅咬了一口。
“如何?”江晚期待的問,這是她第一次烙餅子,晌午的時候得趙嬸娘教導了許久才掌握好了火候。
“好吃。”蕭祈年答道,又咬了一口,卻見江晚往他這邊側了側,像隻小獸般嗅了嗅:
“沐浴過?”
“嗯。”正在吃餅子的蕭祈年含糊不清的應著。
他從京兆府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回府沐浴更衣,然後才來了這裡。
江晚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她純粹是聞了一下午的烙餅味兒,忽有其他香味混入敏感了些。
江晚忙著烙餅沒空嘮嗑,默默坐在一旁吃著餅子的蕭祈年,瞧著江晚額間落下一滴又一滴晶瑩的汗珠,神思有些分散。
其實他先前一直都在京兆府。
黃德盛的案子了結的很快,人證物證都是他送去的,自然一砸一個實。隻是黃德盛萬萬想不到的是,尊貴如辰王竟會親赴大獄隻為見他。
彼時,蕭祈年徑直在蕭陸剛搬來的那張長凳上坐定,渾然不覺凳麵沾著的些許塵土,一身錦袍衣擺隨意垂落,甚至有一角輕輕掃過地麵,他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剛被收獄的黃德盛尚未受大刑,隻是在公堂之初因拒不承認奸汙一事被打了數板,認罪後收入牢獄之中,此刻正如條死狗一般趴在混合著不知名物體的乾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