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兩家結親的消息尚未傳出去,初七這一日,整個盛都的人都知曉榮安侯府的小公子出事了!
“聽說了嗎?榮安侯府的小公子出事了。”巷口老槐樹下的河邊,幾個趁著日頭高、搓洗衣裳的婦人圍在一塊低聲議論著。
“劉姐,你說的是啥事?”剛捧著盆過來的年輕婦人尚不知侯府那小公子出了什麼事,邊蹲下往衣服裡放著皂角邊問。
“嗨,聽說是……過橋的時候腳底打滑落水了。”劉姐湊過去,小聲與年輕婦人說著:“喏,就上遊那座橋。”
“落水了?”這寒冬臘月的,落進水裡可不得受寒燒上幾日?這時,另外一個中年婦人接話道:
“可不是?據說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指不定啊……”
剩下的話,那婦人不敢說。
“天哪,榮安侯府的小公子不會撐不過這個年吧?”
“聽聞那孩子學業極好,都說慧極必傷——”
……
類似的對話,在盛都各個角落傳著:從一天一夜未醒逐漸演變到三天三夜未醒,甚至還有持續往上升的趨勢。
作為故事的主角——溫溪亭此刻穿著裡衣、蓋著錦被坐在床上,捧著一卷書,邊看還邊偷偷的望一眼屋子裡前來“探病”的眾人:
老爹溫言鬆正在喝茶;
母親白氏正在與嗑著瓜子的表姐聊育兒經;
辰王表哥正在替表姐剝瓜子,同時琢磨著如何才能不讓她吃太多,以防上火;
祖母則是正在逗弄著小溫暖,回應她的是小溫暖“咯咯”的笑聲……
溫溪亭在心裡默默地歎了口氣,想娶個媳婦兒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良久,正在逗孫女的老夫人漫不經心地問了句:“晚晚,咱們下一步該乾啥來著?”
她這年紀大了,記性有些不大好。
“回祖母,差不多該去寺裡祈願了。”該請的大夫都請了,太醫院那邊也叫了人來,有她使的小手段,即便是顧神醫在也尋不到分毫破綻。
“哦,對。”下一步,他們要去寺裡替“瀕死”的溫溪亭祈福,這事兒……老夫人抬頭看向與紅光滿麵的白氏道:“明日,你與言鬆去一趟吧。”
末了又加了句:“妝容上注意著些。”
這氣色好的不像個要死了兒子的,反倒像是要嫁兒子……
“是,母親。”白氏看了一眼對麵正在閒適飲茶的溫言鬆,夫妻倆默契的交換了一下眼神。
翌日一早,榮安侯攜妻白氏去了京城的般若寺祈福,動靜頗大,馬車就沿著京城最熱鬨的那條長安街而過,沒有隱瞞任何人。半道上都能聽見那些百姓議論著:“小公子怕是不成了……”
“咚——”“咚——”
山上寺廟傳來厚重綿長鐘聲,像一塊投入靜水的石子,在清晨的山穀裡漾開層層漣漪。
眸光黯淡的溫言鬆牽著滿臉憔悴的妻子下了馬車,踏上通往山門的青石台階。白氏身後跟著一雙小丫鬟,丫鬟手裡提著竹編的食盒,裡麵是白氏一早起身親手備下的素餅和鮮果,這些都是給菩薩的供品。
山不高,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山門前。跨過門檻,最先聽見的是大雄寶殿前的木魚聲,“篤、篤”地沉在晨霧裡。
“走吧。”溫言鬆沉沉的說了句,率先抬腳。
江府。
蕭祈年與江晚正執子下棋。
“這會兒,他們該到了吧?”江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