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蔣府。
穿著素白的蔣夫人正小佛堂裡誦著經文,冉冉檀香拂過香案上栩栩如生的玉佛像,靜靜地在小小的房間內漂浮、沉落。
“吱呀——”輕微的推門聲響起,有人悄然進入,就在站蔣夫人身後不足一尺的地方,恭敬道:
“夫人,劉媽媽來了。”
蔣夫人撚著佛珠的手驀地一頓,本是閉著的雙眸緩緩睜開。她伸出一隻保養得宜的手,身後之人立刻上前將其扶起。
“去看看。”氣色並不算好蔣夫人帶著人往外走。
若是其他人,她必是不見得。但劉媽媽……她是喜兒的親娘,也曾在她房裡服侍過很長一段時間。喜兒……
想到這個人,蔣夫人便覺陣陣鑽心的痛。
她唯一的女兒沒了。
沒得不聲不息、不清不楚。
算起來她沈東珠好歹也是當今皇後的庶妹,與太子也是血脈相係,可她萬萬沒想到,她好好一個女兒竟然就這樣死在了太子府!
她沒去鬨嗎?
她去了!
可是那位太子殿下怎麼說的?罹患急病而亡?嗬嗬,什麼急病,竟連知會她一聲的時間都沒有!更奇詭的是,她見了馨兒的棺槨,猜怎麼著?除了幾件衣裳、鞋子和一個罐子外竟什麼都沒有……他們給她立的竟是個衣冠塚!
她當場就怒了,冒天下之大不韙對著一國儲君發難,可太子卻麵容冷淡地告訴她馨兒的病有傳染性,必須當即火化。
傳染病?什麼傳染病!
太子府其他人都好好的,唯獨她的馨兒有病?
這句話問出口的時候,她那好大哥沈博文匆忙趕了過來,神色不虞。
“胡鬨!你現下這模樣成何體統?!”
“體統?要那作甚?大哥……我唯一的女兒啊,唯一的女兒她說沒就沒了,我還不能要個說法了嗎?!”身為沈家女,作為蔣家大夫人,沈東珠向來注重禮儀,形容得體,但是那日的她好似突然放飛自我一般混不吝起來。
沈博文大怒,嗬斥道:“閉嘴。”
向太子要說法?
當初誰沒臉沒皮的爬上太子的床?如今落得這般下場卻敢開口要向太子要說法?!
“夫人——”
蔣夫人剛剛想到這裡,就被戚戚的哽咽聲打斷。她望著站在那邊等著自己的劉媽媽,微微有些恍惚。
喜兒是劉媽媽最小的女兒,她生前服侍在馨兒身邊,馨兒出了事她更是撞牆殉主,實乃忠仆。
“坐吧。”蔣夫人話不多,但整個人都蔫蔫的,像是被抽走了筋骨,昔日的鋒芒與淩厲全然不見。
“夫人您可千萬要保住身子啊!”劉媽媽用帕子擦著眼角的淚珠行,說出口的話卻是句句關心主子。
蔣夫人神色漸溫,心中寬慰些許,還是老人好,知冷知熱的使喚著貼心。
“喜兒是個好的。”她開口,讓房中嬤嬤將一個小匣子放在劉媽媽麵前的同時道:“這些體己你且收著,就算是喜兒孝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