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的走廊，燈光因能源被優先輸往防禦係統和“秩序之種”導能管線而極度昏暗，僅剩幾盞應急燈投下血紅搖曳的光暈，將奔跑穿梭的人影拉長成扭曲慌亂的鬼魅。
空氣中混雜著刺鼻的焦糊味、血腥氣、以及那無處不在的、如同千年古墓突然洞開般的陳腐惡臭。
更深處，b7區的方向，那種如同巨獸喘息般的、吸吮能量的可怕聲音越來越清晰，仿佛一個永不饜足的黑洞正在成型。
羅根背靠著不斷震動的門板，冰冷的金屬傳遞來的震動感直抵他的心臟，與他的脈搏瘋狂共鳴，卻是一種絕望的錯拍。他手中緊握的配槍槍柄已被汗水浸透，但他幾乎感覺不到，所有的感官都被眼前這超乎想象的災難和莉娜那聲撕裂靈魂的最終預警所占據。
“……深淵……在模仿……光！不要……看……它的……眼睛！！！”
莉娜那扭曲變調的尖叫，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在他的腦髓深處，帶來一陣陣生理性的惡心與戰栗。模仿光？眼睛？b7區核心那個正在凝聚的東西……它究竟是什麼？！
“船長！第二道防線已經部署完畢！但我們的重武器對那種‘腐蝕’效果很差！能量屏障也在持續衰減！”一名臉上沾滿黑灰和血漬的士兵大聲報告，聲音因過度緊張而嘶啞，眼神裡充滿了麵對不可知恐怖時的原始恐懼。
“穩住！”羅根強迫自己聲音保持鎮定，儘管他的內心早已翻江倒海，“萊娜博士正在爭取時間！援軍也在路上！”他所說的“援軍”，那個來自聯合體的“活體樣本”，此刻更像是一個押注於惡魔的未知籌碼，帶來的不是希望，而是更深的寒意。
通訊器裡傳來萊娜的聲音，依舊是被“秩序之種”優化後的、剔除情感波動的極端冷靜，但語速極快，背景是令人心驚肉跳的能量過載警報和係統報錯的尖銳鳴響：“導能係統即將崩潰！‘秩序之種’能量場出現輕微波動，疑似受到深淵熵增力場的逆向乾擾！最後兩次射擊機會，我需要精確坐標指引！”
她的聲音透過通訊器，也傳到了周圍士兵的耳中。
一些人眼中閃過疑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恐。
萊娜博士的變化，這種近乎非人的冷靜，在這種極端環境下，顯得比那些張牙舞爪的怪物更加令人不安。
“博士，”羅根一邊警惕地盯著防爆門，一邊壓低聲音對著麥克風，“莉娜剛才預警，核心那個東西可能在‘模仿光’，讓我們‘不要看它的眼睛’！你的傳感器有沒有發現異常？”
通訊那頭沉默了一瞬，隻有數據流高速刷新的微弱嘶聲。
羅根幾乎能想象出萊娜此刻的樣子——眼窩深陷，臉色蒼白，但眼神亮得嚇人，如同燃燒著冰冷的白色火焰，全部心神都浸沒在那浩瀚而危險的數據海洋裡。
“……傳感器讀數極度混亂，熵增指數呈指數級攀升。但……在核心區域，檢測到極其短暫、規律出現的……‘負熵奇點’。”萊娜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一絲極細微的、屬於科學家而非機器的困惑，“它們出現時，會短暫地‘撫平’周邊小範圍的時空畸變，模式……與‘秩序之種’的微觀效應有高度相似性，但更……粗糙，更……‘饑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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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羅根的心沉了下去。
莉娜的預警是真的！
那些怪物，或者說那個正在成形的核心，不僅在抵抗秩序之光，甚至還在嘗試學習、模仿、竊取它的力量！
“它能利用我們的攻擊？”羅根感到喉嚨發乾。
“推論合理。最後兩次射擊必須謹慎。建議……”萊娜的話突然被一陣更加劇烈、仿佛金屬巨梁被生生折斷的可怕聲響打斷！a區的防爆門中央，猛地炸開一個巨大的缺口！
不是被炸穿，而是如同被某種極致腐朽的力量從內部瞬間湮滅了一般，無聲無息地化為漫天飛揚的、帶著暗紅色澤的金屬塵埃！
一個巨大、扭曲、由無數鏽蝕管道、破碎裝甲板和人形輪廓勉強糾纏而成的“手臂”，猛地從破口處伸了進來，瘋狂地揮舞掃蕩！
“開火！全力開火！”羅根咆哮著，同時猛地向側麵撲倒，灼熱的脈衝光束擦著他的頭皮射向那巨大的畸形手臂！
密集的火力再次傾瀉而出，但效果寥寥。
高能光束在靠近那手臂表麵彌漫的暗紅色熵增力場時迅速黯淡消散，爆彈則在半空就鏽蝕分解。
那手臂橫掃而過，兩名躲閃不及的士兵瞬間被觸碰，連慘叫都隻發出一半，他們的身體和護甲就在眾人眼前如同風化了千年的枯骨般碎裂、化作飛灰！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剩下的士兵。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咻——！咻——！
兩道比之前更加凝聚、幾乎化為實質的乳白色光柱，如同神之矛，精準無比地從走廊上方的應急發射口射下，一道狠狠釘在那巨大的畸形手臂關節處，另一道則射向破口後方那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嘶嗷——！！！”
一聲絕非人類甚至已知任何生物能發出的、混合著極致痛苦與憤怒的尖銳嘶嚎，猛地從破口後方炸響！
那巨大的手臂在被白光擊中的部位瞬間變得灰白、脆化，隨即在它自身瘋狂的揮舞中轟然斷裂、砸落在地，化為齏粉！
破口後的黑暗也被白光短暫驅散，露出了其後景象的一角——
那已經根本不是走廊，而是一個巨大、蠕動、不斷擴張的暗紅色腔穴，內壁如同活著的、正在腐爛的巨型器官，布滿了搏動的血管狀結構和不斷開合的、分泌粘稠黑液的孔洞。
而在腔穴的最深處，一個龐大的、難以名狀的陰影正在緩緩蠕動，其中心似乎有兩點極其微弱、卻讓所有瞥見的人靈魂戰栗的蒼白光芒正在緩緩亮起，如同兩顆正在睜開的、冷漠無比的……眼睛？
沒有人敢直視！莉娜的預警如同警鐘在所有人心頭狂震！
白光迅速減弱、消失。“秩序之種”的最後兩次射擊，暫時遏製了危機，但也耗儘了導能係統的最後潛力。
“導能係統徹底燒毀！零點隔離室屏障下降至臨界點！我無法再提供遠程支援！”萊娜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明顯的急促，“羅根！樣本穿梭機已抵達對接港！但港區外圍出現小規模熵增畸變體！接收小隊需要掩護！”
禍不單行！
羅根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從地上一躍而起。
“a隊跟我來！去對接港！b隊死守這裡！用一切辦法堵住那個缺口！高溫、極凍、物理屏障！哪怕用你們的身體去填，也不能讓裡麵的東西完全出來！”
他沒有時間猶豫或恐懼。作為船長，他必須同時應對兩處戰場，並且將那個可能更危險的“援軍”接進來。
通往空間站對接港的通道相對完好，但空氣中彌漫的不祥預感和遠處傳來的爆炸聲預示著前路並非坦途。
羅根帶著一支精銳小隊，以戰鬥隊形快速推進。
每個人的神經都繃緊到了極限，槍口警惕地掃過每一個陰影角落。
模仿光……眼睛……莉娜的預警和剛才驚鴻一瞥看到的可怕景象，如同夢魘般纏繞著羅根。
他回想起“求知者”號最後的戰鬥，那些如同黑色潮水般湧來、吞噬一切的“時之傷疤”，雖然恐怖，卻是一種純粹的、近乎自然的毀滅。
而此刻基地裡的這些東西，卻仿佛擁有了某種初生的、惡毒的……意誌？
一種針對秩序和生命的、刻骨的憎恨？
凱洛斯說的‘催化效應’……難道我們真的在創造一種更可怕的混合怪物？
通道前方傳來激烈的交火聲和野獸般的嘶吼！
港區入口的防禦陣地正在遭受攻擊！
七八隻形態各異、但同樣由腐朽金屬和粘稠黑泥構成的影噬體，正瘋狂衝擊著由自動炮塔和少數士兵組成的脆弱防線。
它們的動作更加敏捷，甚至偶爾會做出簡單的規避動作，仿佛在快速學習。
“開火！”羅根大吼，小隊從側翼加入戰鬥。
這些影噬體似乎比b7區核心的稍微弱一些，脈衝能量武器雖然效果打折，但集中火力依舊能將其擊退、打散。
戰鬥短暫而激烈，在付出兩名士兵輕傷的代價後，這批影噬體被暫時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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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區對接通道的密封門緩緩開啟，一股冰冷的、來自外層空間的寒意湧了進來。
一艘小型、造型粗獷、明顯是聯合體風格的無人穿梭機正靜靜地停靠在對接臂上，船體上還有幾處新鮮的刮擦和能量灼燒痕跡，顯然來時也並不輕鬆。
穿梭機的艙門嘶嘶打開，露出了裡麵的東西。
那是一個大約三米長、兩米高的長方形容器，通體由暗沉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特殊合金鑄造而成，表麵銘刻著無數複雜而古老的封印符號，有些符號甚至讓凝視者產生輕微的頭暈目眩感。
容器表麵連接著數十根粗大的能量導管和傳感器線纜，此刻正發出低沉的、如同心臟起搏般的嗡鳴聲，表明內部的約束場正在全力運轉。
更令人心悸的是，容器側麵有一個小小的、由厚達半米的高強度透明材料製成的觀察窗。
此刻，那窗口後麵並非想象中的怪物形態，而是一片深邃、粘稠、仿佛活著的黑暗。
那黑暗在不斷蠕動、翻滾，偶爾會泛起一絲極其微弱的、病態的綠光，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深處注視著你。
僅僅是看著這個容器，就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和心悸，仿佛某種極其古老、極其邪惡的意念正穿透重重封鎖，試圖低語著鑽入你的腦海。
“這就是……‘活體樣本’？”一名士兵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聲音乾澀。
羅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走上前。容器表麵冰冷的觸感透過手套傳來。他能感覺到容器那細微卻持續不斷的震動，仿佛裡麵關押著一頭永不疲倦的洪荒巨獸。
“檢查對接鎖和能源接口，確保運輸載具穩定。”羅根下令，目光卻無法從那個觀察窗移開。
那片蠕動的黑暗似乎有著某種詭異的吸引力，誘使著意識沉淪。
它會低語……會試圖連接一切意識……凱洛斯的警告在耳邊回響。
突然——
沒有任何征兆，羅根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眼前的景象瞬間模糊、扭曲！
……光……秩序……枷鎖……
一個冰冷、沙啞、仿佛由無數破碎聲音疊加而成的低語，直接在他腦髓深處響起！
那不是通過耳朵聽到的聲音，而是一種意念的強行植入，充滿了無儘的怨毒和一種令人窒息的渴望。
……撕碎……吞噬……歸還……混沌……
眼前的港區景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短暫卻無比清晰的閃回幻象：
他仿佛漂浮在一片無邊無際的、由灰白色單調幾何結構構成的虛空之中，一切都在絕對的秩序下運行，精確卻死寂，沒有聲音，沒有變化，沒有生命，隻有永恒不變的、令人瘋狂的“正缺”。
而在虛空的核心，懸浮著一顆散發著柔和乳白色光暈的種子——秩序之種。
但它散發出的，並非希望，而是一種要將一切同化、納入這永恒靜止藍圖的冰冷意誌。
緊接著，幻象猛地翻轉！
一片極致狂暴、色彩混亂扭曲、能量肆虐的混沌深淵撲麵而來！
時間在這裡支離破碎，空間不斷崩裂又重組，毀滅與誕生以瘋狂的速度交替！
在這片混沌的中央，他感受到一個龐大、古老、代表著純粹熵增與混亂的意誌，它對那片秩序虛空充滿了最原始的憎恨與……恐懼？
然後，幻象聚焦，他看到了——一隻巨大的、冰冷的、毫無情感的乳白色眼眸，正從那片秩序虛空中睜開，凝視著混沌深淵。
而深淵之中，無數黑暗的、扭曲的、由純粹惡念構成的觸須瘋狂舞動，它們試圖模仿那隻眼眸的形狀，卻隻能形成醜陋而痛苦的畸形複製品，並對著那秩序之光發出無聲的咆哮……
幻象戛然而止。
羅根猛地回過神，踉蹌一步，冷汗瞬間濕透全身，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炸開。
他猛地看向容器，那觀察窗後的黑暗似乎平靜了一些，但剛才那直接作用於意識的低語和幻象，絕對源自於此！
“船長？您沒事吧？”士兵擔憂地問道。
“……沒事。”羅根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聲音沙啞，“快！把它裝上運輸載具！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他明白了，至少部分明白了。
凱洛斯所說的“連接”，並非簡單的精神溝通。
這個“活體樣本”，它曾是，或者依舊是“主宰意誌”的一部分，它直接體驗過那種對“絕對秩序”的恐懼！
它本身就是一座通往那段古老禁忌之識的橋梁，同時也是一座極度危險的、隨時可能將人拖入瘋狂的懸崖！
運輸載具是一個重型反重力平台，載著那沉默而危險的容器，在精銳小隊的護衛下，開始以最快速度返回基地核心區域。
越往裡走，環境越發惡化。
燈光閃爍不定，牆壁上的鏽蝕痕跡越來越密集，甚至開始像活著的苔蘚般微微蠕動。
空氣中那腐敗的氣味更加濃重，還夾雜著一種奇怪的、如同電子噪音般的低沉嗡鳴，乾擾著人的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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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時有零星的、小型的影噬體從通風管道或者破損的牆壁中撲出，發動自殺性的襲擊。小隊且戰且進，速度被嚴重拖延。
每一次戰鬥間隙，羅根都能感覺到那個容器散發出的無形壓力，以及那若有若無、試圖鑽入腦海的低語。
它似乎在……感知著周圍的環境，尤其是那彌漫的熵增力場，並表現出一種詭異的……興奮？或者說……渴望？
它想回到哪裡去？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回到b7區，回到那個正在成形的核心身邊？
終於，他們艱難地抵達了通往b7區外圍的最後一道防線。
a區缺口已經被臨時用重型機械和能量屏障勉強封堵，但屏障光芒明滅不定，顯然支撐不了多久。
缺口後麵那蠕動腔穴的聲響越來越大，那如同喘息般的吸吮聲幾乎近在咫尺。
更可怕的是，那股源自核心的、令人靈魂戰栗的壓迫感，幾乎凝成了實質，讓每一個守在這裡的士兵都麵色慘白，冷汗直流。
萊娜的聲音從內部通訊傳來，背景是更加急促的警報：“羅根！核心能量反應達到新的峰值！它即將突破臨界點！我們……我們可能沒有時間安全研究樣本了！”
“你想怎麼做，萊娜？”羅根盯著那不斷震蕩的能量屏障，聲音沉重。
通訊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響起萊娜那異常冷靜，甚至冷靜到令人心寒的聲音：“計算顯示，直接投放樣本進入核心區域，有41.7的概率引發兩種極端力量的相互湮滅，53.1的概率導致核心能量結構失穩崩潰，5.2的概率……催化出不可預知的更高層級存在。”
“五分之一的概率製造出更糟的東西？！”羅根低吼，“這太冒險了！”
“但等待屏障破裂，核心完全成形並突破的後果，是100的基地毀滅，以及該造物進入宇宙尺度擴散，計算其最終危害等級……無法估量。”
萊娜的聲音沒有絲毫動搖，“風險對比清晰。這是最優解。”
最優解……羅根看著周圍士兵們眼中無法掩飾的恐懼和絕望，又看向那不斷發出低沉嗡鳴、仿佛在催促著什麼的活動樣本容器。
他想起了莉娜的預警，想起了剛才那可怕的幻象。
或許，萊娜是對的。或許，隻有用惡魔才能對抗惡魔。
“……打開屏障缺口！準備投放！”羅根從牙縫裡擠出命令，手中的槍握得更緊了。
“船長！”幾名軍官驚駭地看向他。
“執行命令！”羅根怒吼，“所有人員後撤！最高防護等級！”a區缺口前方勉強打開了一個僅容運輸載具通過的、極不穩定的通道。
通道後麵，就是那片如同活體地獄般的暗紅色腔穴，那龐大的、孕育著恐怖存在的陰影就在深處，那兩點蒼白的、如同眼睛般的光芒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猛地亮了幾分！
“推動載具！把它送進去！”羅根下令。
士兵們奮力將沉重的反重力平台推向那道缺口。
越靠近，容器震動得越發劇烈，觀察窗後的黑暗瘋狂翻湧，那直接的低語再次衝擊著附近所有人的意識，這一次，不再是破碎的詞語，而是一種尖銳的、充滿了瘋狂意味的……嘶鳴？仿佛興奮，又仿佛是無儘的痛苦！
就在載具即將進入缺口的刹那——
異變陡生！
那勉強維持的通道猛地劇烈波動起來！
缺口後方，那龐大的陰影劇烈蠕動，一隻完全由暗紅色熵增能量構成、表麵布滿不斷開合痛苦人臉的巨大手掌，猛地從腔穴深處探出，抓向載具！
它不是要攻擊，而是要……攫取！吞噬！
同時，運輸載具上的樣本容器也發出了刺眼的、不祥的綠光！表麵的封印符號瘋狂閃爍，似乎隨時可能崩潰！容器那厚重的合金外殼竟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鏽蝕、變形！
“它想出來！它們想融合！”一名士兵驚恐萬狀地大叫！
“開火！阻止那隻手！”羅根瘋狂射擊，但所有的攻擊在那巨大的能量手掌前都如同石沉大海！
千鈞一發！
誰也沒有注意到，萊娜的身影出現在了附近一個高處的觀察平台上。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卻依舊冰冷而專注，手中拿著一個奇怪的、似乎是臨時改裝的能量引導裝置，裝置的另一端線路，直接連接著她的個人數據端口——她竟然以自身為橋梁，直接接入了基地殘存的能源網絡和……“秩序之種”的次級輸出回路！
“萊娜！不要！”羅根瞥見了她，瞬間明白了她想做什麼，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呐喊！
萊娜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複雜無比，有一絲極淡的、屬於人類的情感波動，但瞬間就被龐大的數據流和冰冷的決心淹沒。
“……計算完成。”她輕聲自語，仿佛最後的告彆，“概率最大化路徑……需要……一個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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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啟動了裝置！
嗡——！！！
並非來自“秩序之種”的乳白色光芒，而是一種極其狂暴、極不穩定的、混合了秩序之光的純白和熵增力場暗紅的詭異能量洪流，如同決堤的銀河，從萊娜的裝置中奔湧而出！
她以自己的意識和身體為代價，強行抽取並混合了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
這混合的能量洪流沒有射向那巨大的手掌，也沒有射向樣本容器，而是狠狠地轟擊在兩者之間的空間節點上！
轟隆隆隆——！！！
無法形容的劇烈爆炸發生了！
那不是物質的爆炸，而是法則層麵的劇烈衝突與湮滅！
空間如同破碎的鏡子般寸寸裂開，露出其後扭曲混亂的色彩亂流！那隻熵增大手和樣本容器同時被這可怕的能量風暴席卷！
熵增大手發出痛苦的嘶嚎，寸寸碎裂！
樣本容器表麵的封印瞬間破碎，容器炸開！一團難以名狀的、由純粹黑暗、痛苦低語和瘋狂綠光構成的東西猛地掙脫出來，發出令整個空間震顫的尖嘯，隨即被更大的能量亂流吞沒！
而萊娜，作為這可怕能量的釋放通道和錨點，首當其衝！
白色的光芒和暗紅色的能量紋路瞬間爬滿了她的全身，她的眼睛猛地亮起駭人的白光，隨即又迅速被暗紅色侵蝕！
她發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悶哼，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從觀察平台墜落而下！
“萊娜！！！”羅根目眥欲裂，想要衝過去，卻被劇烈的能量衝擊波狠狠掀飛！
整個b7區外圍地動山搖！能量亂流肆虐，將一切卷入毀滅的旋渦！
在那一片混沌的光芒與爆炸的中心，隱約可見那團掙脫的樣本黑暗與核心散逸出的熵增能量劇烈地交織、衝突、相互吞噬！
而更深處，那龐大的陰影發出了憤怒與痛苦的驚天咆哮，那兩點蒼白的“眼睛”光芒大盛，猛地投射出一道冰冷而邪惡的……目光？
莉娜的預警如同最終審判般回蕩在羅根的意識裡：
不要……看……它的……眼睛！！！
羅根下意識地想要閉眼，但已經晚了。
在那道目光及體的瞬間，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徹底剝開、凍結、然後投入了一個由絕對零度和無限瘋狂構成的旋渦！
他看到了。
並非真實的景象，而是直接烙印在意識底層的、代表著宇宙終極恐懼的——
深淵之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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