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站上舞台的那一刻,聚光燈打在她蒼白的臉上,她幾乎有些站立不穩。台下上百雙眼睛,以及三位導師審視的目光,像無形的壓力,讓她呼吸困難。
她張了張嘴,想要報出自己要表演的片段——經典話劇《雷雨》中四鳳的一段獨白,卻發現喉嚨乾澀,發不出清晰的聲音。
現場出現了一陣輕微的騷動和竊竊私語。
“這麼緊張還來參加比賽?”
“完了,估計第一句台詞就要卡殼。”
“心理素質太差了……”
陳景深微微蹙眉,身體向後靠了靠,臉上已經帶上了一絲不耐。在他看來,連基本舞台狀態都無法保持的演員,根本不值得浪費時間去點評。
宋薇眼中則流露出一絲憐憫,但她作為導師,也需要維持專業的標準。
何炯經驗豐富,正準備出言安撫一下選手的情緒。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觀察的淩墨,拿起了話筒。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透過音響清晰地傳遍全場:
“林月,是嗎?”
林月猛地抬頭,看向淩墨,眼神裡帶著慌亂和無助。
“看著舞台側方那道追光,想象那裡是你房間的窗戶。”淩墨的聲音平穩而溫和,仿佛在引導,而非命令,“你現在不是在舞台上,你是在自己的房間裡,夜深人靜,窗外下著雨。你不是在‘表演’四鳳,你就是那個心裡藏著無數秘密、充滿恐懼和絕望的女孩。”
他沒有催促她開始,而是用語言,幫她構建起一個安全的、屬於角色的情境。
林月怔怔地看著淩墨,順著他的話語,她的目光投向了側方的燈光,緊繃的肩膀微微放鬆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雖然手指還在微微顫抖,但眼神裡的恐懼,似乎被一種沉浸在情境中的迷茫所取代。
她開始了。
沒有立刻念出台詞,而是先做了一個推開“窗戶”的動作,仿佛真的感受到了窗外冰涼的雨氣。然後她轉過身,背對著“窗戶”,麵向虛空,開始了那段著名的獨白。
她的聲音起初依舊帶著顫音,很小,但奇跡般地,所有人都聽清了。
“這屋子……怎麼這麼悶……悶得人透不過氣來……”
她沒有用太多誇張的肢體語言,甚至大部分時間隻是靜靜地站著,或者緩慢地踱步。但她的眼神,充滿了內容——有對周萍的愛戀與愧疚,有對命運的恐懼與不甘,有對未來的茫然與絕望。
當她說到“我有時候真想死了乾淨”時,一滴眼淚毫無征兆地從她眼角滑落,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那種壓抑到極致、無聲無息的悲傷。
整個表演,她沒有爆發,沒有嘶吼,卻用一種內斂的、近乎真實的狀態,將四鳳那個時代女性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悲劇感,演繹得淋漓儘致。
表演結束,現場一片寂靜。
許多觀眾還沉浸在那種壓抑悲傷的氛圍裡。
林月站在台上,微微喘息,似乎還沒完全從角色中抽離,但眼神已經比剛才清亮了許多,帶著一絲忐忑,望向導師席。
“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