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節目組的人之後，湯予竹小心翼翼地哄著小湯圓入睡。
看著小家夥在自己輕柔的安撫下，眼皮漸漸耷拉下來，呼吸也變得均勻而平穩，她這才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來到堂屋，坐在那有些陳舊的木凳上，緩緩翻開那本卷了邊的誌願手冊。
手冊的紙張已經微微泛黃，頁麵上，京城音樂學院的名字被原主用紅筆醒目地圈了三遍，紅圈顯得格外刺眼，旁邊還工工整整地寫著一行小字：“要考作曲係”，那字跡裡仿佛透著一股堅定的決心。
她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著，仔細查看著相關信息。當看到作曲係一年的學費要一萬二時，她的眉頭不禁微微皺了起來，再加上住宿費和生活費，這對現在的她來說，無疑是一個天文數字。直播賺來的錢，僅僅隻夠維持最基本的生活開銷，離實現這個夢想，還差著十萬八千裡呢。
“得再想想辦法。”她伸出手，輕輕摸著手冊上京城音樂學院的校名，指尖微微發顫，那細微的顫動仿佛是她內心焦慮與渴望的體現。
下午三點，小湯圓從甜美的午覺中悠悠轉醒。他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嘴裡奶聲奶氣地喊著“姐姐”。湯予竹滿臉溫柔地走到床邊，把可愛的小湯圓抱了起來，給他換上了一條可愛的背帶褲。背帶褲的小口袋圓鼓鼓的，她還特意在裡麵塞了兩顆水果糖，笑眯眯地對小湯圓說：“姐姐帶你去市裡玩好不好？”
小家夥一聽，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立刻歡呼起來，兩條小胳膊緊緊地抱著她的脖子，在她臉上“吧唧”親了一大口，口水印子蹭得她滿臉都是，那濕漉漉的觸感讓湯予竹忍不住笑了起來。
去鎮上的班車還要等半小時，湯予竹抱著小湯圓來到候車亭坐下。候車亭的座椅有些冰涼，周圍彌漫著淡淡的塵土氣息。這時，一位賣冰棍的老奶奶推著一輛破舊的小車緩緩經過。小湯圓的眼睛一下子就被那冒著冷氣的綠豆冰棍吸引住了，他眼巴巴地盯著冰棍，喉嚨裡不自覺地發出“咕咚”一聲吞咽聲，小舌頭還微微舔了舔嘴唇。
“想吃？”湯予竹心疼地看著小湯圓，從兜裡掏出一塊錢，“隻能吃半根哦，不然會肚子疼的。”
老奶奶笑眯眯地從冰櫃裡拿出一根綠豆冰棍，遞了過來，還多送了一張紙巾，誇獎道：“這娃長得真俊，跟年畫上的娃娃似的，粉嘟嘟的小臉蛋，真招人稀罕。”
小湯圓開心地舉著冰棍，小口小口地舔著。晶瑩的冰水滴落在他的手腕上，他好奇地伸出舌頭去舔，那可愛的模樣逗得湯予竹直笑。班車到站的時候，他的嘴角還沾著一些綠豆沙，活像一隻偷吃東西的小花貓，滑稽極了。
一個小時後，市圖書館那明亮的玻璃門在他們眼前緩緩打開。一股涼爽的冷氣混著淡淡的書香撲麵而來，小湯圓立刻睜大眼睛，小手指著天花板上明亮的吊燈，興奮地喊道：“亮亮！”
“小聲點哦。”湯予竹趕緊捂住他的嘴，輕聲提醒著，然後抱著他輕手輕腳地走向檢索區。音樂類的書籍在三樓，她帶著小湯圓來到那裡，目光在書架上掃視著，指尖輕輕劃過一排排書脊。那些書脊上的書名琳琅滿目，有《西方音樂史》《基礎樂理教程》《作曲技法入門》……
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本《全國音樂學院報考指南》上，輕輕抽出這本書，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慢慢翻看起來。溫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灑落在書頁上，把“京城音樂學院”幾個字照得格外清晰。招生要求裡寫著，除了文化課成績之外，還要參加專業校考，鋼琴或聲樂至少要精通一項。
“鋼琴……”湯予竹輕輕歎了口氣。原主隻在學校的音樂課上碰過電子琴，更彆說鋼琴了，那昂貴的樂器，對她來說就像是遙不可及的夢。
小湯圓趴在旁邊的小桌上，手裡拿著一支彩色蠟筆，在紙上認真地畫著圈圈。他先用歪歪扭扭的線條畫了個太陽，那太陽就像一個不規則的火球。接著又畫了個長頭發的小人，小人的頭發就像一條條彎曲的線。最後，他在旁邊畫了個圓滾滾的團子，然後指著畫，奶聲奶氣地說：“姐姐，湯圓。”
湯予竹看著小湯圓的畫，心裡忽然軟得一塌糊塗。她合上手中的書本，走到圖書館的電腦前，查起其他音樂學院的信息。江城音樂學院的學費相對便宜些，校考也接受聲樂表演。她拿出手機，打開教學視頻，跟著哼了段《茉莉花》，發現自己的嗓子確實比一般人清亮些，那清脆的聲音在圖書館裡輕輕回蕩。
“或許……可以試試？”她伸出手，溫柔地摸著小湯圓的頭，眼神漸漸堅定起來，仿佛已經下定了決心。
旁邊忽然傳來輕輕的咳嗽聲。湯予竹轉過頭，看到一個戴著眼鏡的女生，她手裡舉著一本書，禮貌地問道：“同學，你也是來查誌願的嗎？”
湯予竹輕輕點點頭。女生看了看她手裡的書，說：“我也想考音樂類專業，不過我選的是音樂教育，這個專業比較好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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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聊了幾句，湯予竹才知道女生是市一中的，和原主是同級不同班。“你們班的湯予竹你認識嗎？”女生忽然說道，“聽說她成績超好，本來穩上京城音樂學院的，可惜……”
湯予竹的心跳漏了一拍，急忙問道：“可惜什麼？”
“聽說她爸媽出事後，她就沒去學校了。”女生惋惜地搖搖頭，“張老師還說要幫她申請助學金呢。”
原來原主的夢想這麼多人記得。湯予竹下意識地捏緊了手裡的書，手指關節都微微泛白，她忽然站起身，堅定地說：“我去借幾本書。”
她走到書架前，精心挑選了三本樂理書和一本聲樂教材，又在兒童區給小湯圓挑了本色彩鮮豔的繪本。結賬時，管理員微笑著問：“小朋友的借書證是新辦的？”
“嗯，”湯予竹幫小湯圓把借書證塞進小口袋，認真地說，“以後會常來的。”
走出圖書館的時候，夕陽的餘暉灑在大地上，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小湯圓興奮地舉著繪本，指著上麵的小熊，奶聲奶氣地說：“姐姐，抱。”
湯予竹把他抱了起來，小家夥立刻摟住她的脖子，在她耳邊用稚嫩的聲音說：“姐姐，加油。”
她愣了愣，隨即笑出聲來。這小團子大概是聽她念叨了太多次“考學”，居然學會了鼓勵人。溫暖的晚風帶著夏末的熱氣輕輕吹過來，她忽然覺得，那些看似遙遠的星光，好像也不是那麼難觸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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