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雷阿卡拉火山附近休息了半天後，湯予竹帶著小湯圓驅車前往毛伊島另一處著名的景點——拉海納鎮。他們計劃從那裡出發，參加一場期待已久的觀鯨之旅。
每年12月到次年4月是夏威夷的觀鯨季，成群的座頭鯨會從寒冷的北極水域南下，在溫暖的夏威夷海域交配、產仔。雖然眼下已接近季末，但仍有不小的幾率能邂逅這些海洋巨獸。湯予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提前預訂了觀鯨遊船的船票。
從火山腳下的酒店出發，沿著蜿蜒的海岸公路行駛，車程約一個多小時。一路上風景如畫：一側是蒼翠繁茂的熱帶雨林，藤蔓纏繞，棕櫚搖曳；另一側則是無垠的蔚藍太平洋，浪花輕拍礁石，陽光灑在海麵，泛起細碎的金光。小湯圓剛睡醒，精神十足，小臉貼在車窗上，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外麵，嘴裡不停念叨著“魚魚，魚魚”，以為這次是去看成群結隊的小魚。
拉海納鎮是一座充滿曆史韻味的小鎮，曾是夏威夷王國的首都。街道兩旁保留著19世紀的木質建築，斑駁的木門、雕花的陽台、爬滿藤蔓的石牆，仿佛時光在這裡慢了下來。鎮上商店林立，售賣著手工貝殼首飾、熱帶風情的印花襯衫和當地特色的椰子糖。湯予竹牽著小湯圓的手，慢慢逛著，買了一小包焦糖椰片和一串彩色貝殼手鏈。小湯圓開心地晃著手腕，咯咯直笑。
中午，他們在一家臨海的露天餐廳坐下。海風輕輕吹拂，帶來鹹鹹的海水味。湯予竹點了一份新鮮的海鮮沙拉，搭配烤蝦和檸檬黃油醬；給小湯圓選了兒童套餐——金黃酥脆的炸雞塊、香噴噴的薯條，還有一小碗切好的木瓜和香蕉。小湯圓吃得滿嘴油光，小手抓著雞塊，一邊嚼一邊笑，吃得格外滿足。
飯後，兩人沿著木棧道走向碼頭。陽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幾艘雙體遊船靜靜停靠在岸邊。觀鯨船不算大，但結構穩固，甲板寬敞，設有遮陽棚和舒適的座椅。遊客們陸續登船，大多是家庭或情侶，臉上都帶著期待的笑容。工作人員熱情地分發救生衣，並逐一檢查穿戴情況。湯予竹細心地幫小湯圓穿好救生衣，拉緊帶子，又摸了摸他的後頸確認不會太緊，才輕輕抱他上船。
遊船緩緩駛離碼頭，螺旋槳攪動海水，留下一道長長的白色尾跡。海風拂過臉頰，帶著濕潤的鹹味和陽光的暖意。小湯圓趴在前甲板的欄杆邊，小腳踮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船尾翻騰的浪花。偶爾有小魚躍出水麵，銀光一閃，他便興奮地拍手：“魚！跳！”
航行約半小時後，船長通過廣播告訴大家，已進入鯨魚常出沒的海域。他提醒大家注意觀察海麵，留意水柱或躍起的身影。船員們手持高倍望遠鏡，輪流掃視海麵，神情專注。
湯予竹抱著小湯圓坐在前排，目光緊鎖海麵。陽光刺眼，海麵如鏡，起初隻有微波蕩漾，偶爾掠過幾隻海鳥。一些遊客開始低聲交談，語氣中帶著一絲失落。湯予竹也悄悄捏了把汗，生怕今天的運氣不佳，讓小湯圓失望。
就在這時，一聲驚呼劃破寧靜：“快看！那邊！”
所有人瞬間轉頭。隻見不遠處的海麵，一道巨大的水柱衝天而起，像一束銀白的噴泉，在陽光下晶瑩閃爍。水霧散開，一個龐大的黑色脊背破水而出，弧線流暢，沉穩而莊嚴——是鯨魚！
“是鯨魚！”湯予竹激動地低頭對小湯圓說，聲音微微發顫。
小湯圓瞪大了眼睛，小手猛地指向海麵，興奮地拍掌：“大魚！大魚！”
話音未落，那頭鯨魚再次噴出水柱，隨後緩緩下沉。巨大的尾鰭高高揚起，邊緣呈不規則的波浪狀，像一把古老的扇子，在空中停頓片刻，輕輕一擺，便沉入深藍的海水，隻留下一圈圈擴散的漣漪。
甲板上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與掌聲。人們紛紛掏出手機、相機，爭先記錄這震撼的一幕。湯予竹緊緊摟著小湯圓，心跳加速，眼眶竟有些發熱。她從未如此近距離地見過鯨魚——那龐大的身軀、從容的姿態，仿佛來自遠古的生靈，在浩瀚海洋中自由遊弋，神秘而莊嚴。
沒過多久，另一側海麵又傳來動靜。這次是兩隻鯨魚，體型相近，似乎正結伴而行。它們交替噴出水柱，節奏默契，像是在對話。忽然，其中一隻猛地躍出水麵，整個身軀在空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銀灰色的皮膚在陽光下閃亮，隨後“轟”地一聲砸入水中，激起數米高的浪花。
“哇——！”全船驚呼。
小湯圓張著小嘴，眼睛一眨不眨，小手指著水麵，聲音都變了調：“姐姐！跳！大魚跳！”
湯予竹笑著點頭，心也被這壯麗的景象填滿。她低頭看著小湯圓發亮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自己童年時對世界最初的驚歎。
遊船在海上停留了一個多小時。期間，鯨魚的身影多次出現，有時是孤獨的巡遊者，有時是親密的母子，甚至還能看到小鯨魚在母親身邊嬉戲打鬨。船長耐心地講解著鯨魚的習性：它們每年遷徙數千公裡，靠聲波交流，母鯨會照顧幼崽長達一年。湯予竹聽得入神，時不時用簡單的語言轉述給小湯圓：“大魚媽媽帶著寶寶旅行，它們會唱歌哦。”
小湯圓似懂非懂，卻格外專注。他指著海麵的波紋，好奇地問：“大魚呢？”
“它們遊去深海玩了，”湯予竹輕聲說，“但會回來的。”
仿佛回應一般，幾分鐘後，遠處海麵再次升起一道水柱。陽光斜照，水霧如虹。小湯圓立刻歡呼起來，小手用力拍著欄杆。
返航途中，夕陽將海麵染成金紅色。小湯圓靠在湯予竹懷裡，眼皮漸漸沉重，嘴裡還嘟囔著“大魚跳”。湯予竹輕輕拍著他的背，望著遠處漸暗的海平線，心中滿是寧靜與滿足。
這一天，他們沒有看到成群的魚，卻遇見了海洋中最溫柔的巨獸。而那一次次躍出水麵的身影，像一場無聲的禮物，悄然落在姐弟倆的記憶深處，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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