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傍晚，微風輕輕拂過院子，帶著桂花的幽香和剛出爐月餅的甜香，在葡萄架間流轉。
湯予竹將一盤剛烤好的月餅輕輕放在石桌上，瓷盤潔白如雪，襯得月餅色澤誘人。
豆沙餡的是深紅油潤，表麵金黃酥亮，咬開一定軟糯香甜；
蓮蓉蛋黃的是淡黃中透著油光，蛋黃微微出油，鹹香撲鼻；
棗泥餡的呈暗紅色，散發著紅棗熬煮後的醇厚甜香；
五仁月餅則是棕黃相間，果仁顆粒分明，夾著葡萄乾的晶瑩點綴。
每一塊都烤得恰到好處，花紋清晰如刻，熱騰騰的香氣在空氣裡一圈圈蕩開，撩撥著人的味蕾。
小湯圓早已坐在石凳上，雙手托著圓嘟嘟的小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盤月餅，小嘴微微張開，仿佛已經嘗到了滋味。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聲音軟糯地問：“姐姐，我們可以吃了嗎？我都等了一下午啦！”
“可以啦。”湯予竹彎著眼睛笑了，從盤中拿起一塊豆沙月餅，輕輕吹了吹，遞過去，“先吃你最喜歡的豆沙餡，剛出爐有點燙，小心點，慢慢咬。”
小湯圓小心翼翼接過，兩隻小手捧著，對著月餅呼呼地吹氣，像在對待一件寶貝。等覺得不燙了，才輕輕咬下一口。頓時，細膩綿密的豆沙在舌尖化開，甜而不膩，配上外皮層層起酥的脆香，口感豐富得讓他忍不住眯起眼睛，腮幫子鼓鼓地咀嚼著。“哇——姐姐！這個豆沙月餅太好吃了！”他聲音都帶著顫，“比店裡買的還香，皮也更酥，一咬就掉渣！”
“喜歡就多吃點，”湯予竹溫柔地看著他，又提醒道，“可彆貪嘴，吃多了容易膩，傷胃。”
她自己拿起一塊蓮蓉蛋黃月餅，指尖輕輕摩挲著月餅上清晰的花紋，輕輕咬了一口。蓮蓉細膩順滑，入口即化，帶著淡淡的清甜，而中間那顆鹹蛋黃油潤出汁，鹹香濃鬱卻不搶味，與蓮蓉的甜完美融合。外皮酥鬆層層疊疊，一碰就簌簌掉屑。她滿足地眯起眼：“這個蓮蓉蛋黃也特彆香，你看，蛋黃都出油了。要不要嘗一口？”
小湯圓立刻點頭，伸出手心向上，像隻討食的小貓。湯予竹笑著掰下一小塊，輕輕放進他手心。他迫不及待地送進嘴裡，細細嚼著，忽然眼睛一亮：“哇！這個味道好奇怪，又鹹又甜，可一點都不難吃，反而特彆香！姐姐，這叫什麼味道？”
“這叫鹹甜交融。”湯予竹輕笑，“就像生活，有甜也有鹹，合在一起，才最舒服。”
小湯圓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認真地說：“那我以後也要吃這種又鹹又甜的！”
湯予竹笑著又拿起一塊棗泥月餅，輕輕掰開：“這個是棗泥餡的，用的是山西的大紅棗，慢火熬了兩個鐘頭，甜得自然，還有股棗子的清香。你奶奶以前不是常給你做棗泥糕嗎？嘗嘗看，是不是有點像？”
小湯圓咬了一小口，細細品味，眼睛忽然亮了起來：“真的！就是這個味道！軟軟的，香香的，還有點暖暖的感覺，就像奶奶抱著我時那樣！”
他的聲音輕了下來，帶著一絲懷念。湯予竹心頭一軟，伸手揉了揉他的發心：“以後姐姐也給你做，想吃的時候隨時都有。”
最後，她拿起那塊五仁月餅，果仁的香氣撲鼻而來。“這個可講究了，裡麵有黑芝麻、花生碎、核桃仁、杏仁片，還有瓜子仁，全都炒香磨碎，再拌上葡萄乾——你最喜歡的。”她笑著遞過去，“你不是總說果仁嚼著香嗎？這個最頂飽，也最香。”
小湯圓用力點頭，接過咬了一大口。堅果的顆粒感在齒間跳躍，脆中帶韌，葡萄乾的甜潤恰到好處地中和了果仁的厚重，越嚼越香。他吃得滿臉歡喜：“這個最好玩！每一口都不一樣，哢哧哢哧的，像在探險！”
姐弟倆坐在石桌旁，一邊吃一邊聊，月餅的香氣和桂花的清甜在空氣裡交織。小湯圓吃了整整一個豆沙月餅，又各嘗了一小塊蓮蓉蛋黃和五仁，最後摸著圓滾滾的小肚子，仰頭說：“姐姐，我飽啦！再吃一口，肚皮就要炸啦！”
“那就停下。”湯予竹笑著遞過溫水，“吃多了積食，明天不舒服。剩下的我們留著，明天送給張奶奶和李嬸，讓他們也嘗嘗我們親手做的味道。”
“好呀！”小湯圓眼睛一亮，“張奶奶上個月送了我們一籃土雞蛋，李嬸還送過紅糖給我們煮薑茶！我們送她月餅，她們肯定特彆高興！”
湯予竹點點頭，把剩下的月餅仔細裝進一個印著祥雲紋的紅木盒裡，蓋子合上時發出輕微的“哢噠”聲，像是為這份心意上了鎖。接著，她轉身進屋，端出一碗熱騰騰的桂花糯米粥。瓷碗溫潤，粥色乳白，上麵浮著幾朵金黃的桂花，香氣清幽，糯米軟糯粘稠，入口即化。
小湯圓捧起碗，喝了一大口，眼睛立刻眯成一條縫：“哇！好香！桂花香香的，糯米糯糯的，剛好把月餅的油味衝走了！姐姐，這個粥是用你早上摘的桂花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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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湯予竹輕聲說，“天剛亮我就爬上梯子，挑最嫩的桂花尖兒摘下來，曬了半個鐘頭，保留香氣。這粥，可是今天的‘解膩神器’。”
小湯圓咯咯笑起來，一口接一口喝得認真。姐弟倆依偎著坐在石桌旁，靜靜望著院子。夕陽西沉，天邊燒起一片橙紅，雲朵像被晚風輕輕推著的，邊緣染著金粉。桂花樹在晚風中輕輕搖曳，細碎的花瓣如雨般飄落，有的落在石桌上，有的沾在湯予竹的發梢，有的輕輕搭在小湯圓的肩頭，像撒了一層金色的夢。
小湯圓忽然仰頭，聲音軟軟的：“姐姐，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我們做了月餅，吃了月餅，喝了桂花粥，還有你陪著我……我覺得，這就是中秋節該有的樣子。”
湯予竹心頭一暖，伸手輕輕撫過他的頭頂，指尖掠過柔軟的發絲。“以後每年中秋，姐姐都陪你過。”她的聲音輕而堅定，“我們一起做月餅，一起吃，一起看月亮，一起講小時候的故事，好不好？”
“好！”小湯圓用力點頭，眼睛亮得像星星，“明年我們還要做新口味！我要吃草莓餡的，芒果餡的，還有巧克力餡的！姐姐你都會做嗎？”
“隻要你想要的，姐姐都學著做。”她笑著，眼裡映著晚霞的光。
天色漸暗，夜幕如墨般鋪展，一輪明月緩緩升起，又大又圓，像一枚溫潤的銀盤，懸在深藍的天幕上，灑下清輝如水。院子裡的燈籠亮了起來，昏黃的光暈籠罩著石桌、葡萄架和那盤空了大半的月餅，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溫暖。
湯予竹望著身邊的小湯圓，又抬頭看向那輪明月，心口像被什麼輕輕填滿。這個中秋，沒有喧囂，沒有繁禮，隻有她和他，一盤月餅，一碗粥，一場風，一輪月。可正是這份簡單，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與幸福。她知道，隻要小湯圓還在身邊，哪怕隻是粗茶淡飯，也是人間至味；哪怕沒有萬家燈火，也能照亮她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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