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湯圓猶豫了幾秒，終於鬆開了她的手，一步一回頭地跟著王老師走向積木區。他小心翼翼地坐下，拿起一塊紅色的積木，輕輕地放在底座上。
湯予竹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她的心跳得有些快，手心微微出汗。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放手，讓弟弟獨自麵對一個全新的環境。她曾無數次想象這一刻的到來——會不會哭？能不能適應？會不會被人欺負？但現在，看到小湯圓雖然拘謹卻願意嘗試的樣子，她忽然覺得，也許一切並沒有那麼可怕。
走出幼兒園時，已是接近中午。陽光變得明亮起來，空氣中多了幾分暖意。湯予竹牽著小湯圓的手，順路去了附近的超市。她推著購物車，在生鮮區挑選了一塊肥瘦相間的牛腩。“這塊燉出來最香，不會太柴。”她一邊說著，一邊把牛腩放進保鮮袋。
小湯圓則盯著旁邊的番茄攤，踮起腳尖指了指：“姐姐，要那個紅紅的！”
“好，買兩個大的。”湯予竹笑著拿了一個放進購物籃，又順手拿了洋蔥和薑。
回到宿舍，廚房裡很快響起了鍋碗瓢盆的聲音。湯予竹先把牛腩切成兩厘米見方的小塊，放入冷水鍋中，加入幾片薑、一段蔥和少許料酒，開火焯水。“牛腩血沫比較多，一定要焯透，中途記得撇幾次浮沫。”她一邊操作，一邊解釋給小湯圓聽。
小湯圓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旁邊，手裡拿著一個番茄，正用小勺子一點點刮皮。這是他最近學會的新技能，雖然動作笨拙，刮得慢，但他做得極其認真，連嘴角沾了汁水都沒察覺。
“刮完皮再切塊，炒的時候更容易出沙。”湯予竹接過他手中的番茄，切成小塊備用。
焯好的牛腩撈出，用溫水衝洗乾淨，瀝乾水分。炒鍋燒熱，倒入適量油，放薑片和蔥段爆香，隨後倒入牛腩塊，大火翻炒至表麵微微焦黃，逼出多餘的油脂。“這樣燉出來的肉才香，不容易發柴。”她說著，加入兩勺生抽、一勺老抽，繼續翻炒均勻，讓每一塊牛腩都裹上濃鬱的醬色。
接著放入番茄塊，不斷翻炒，直到番茄軟爛成泥，滲出紅亮的汁水。“番茄要多炒一會兒，炒出沙來，湯才會濃。”她加了足量的熱水，沒過食材，再放入一顆八角、一片香葉，大火燒開後轉小火，蓋上鍋蓋慢慢燉煮。
“要燉一個半小時，”她看了看時間，“用筷子能輕鬆戳透就差不多了。”
趁著燉牛腩的間隙，湯予竹打開手機，開始準備晚上的直播預告。她是一名兼職美食主播，每周固定直播三次，分享家常菜的做法，粉絲大多是上班族和年輕媽媽。“今晚教大家做‘懶人版蔥油餅’，十分鐘搞定早餐，簡單又好吃！”她編輯好文案，配上一張成品圖，點擊發送。
消息剛發出，彈幕便陸續冒了出來：
【蔥油餅！我最愛吃蔥油餅了！外酥裡嫩的那種！】
【予竹姐太懂我了！每天不知道吃什麼，蔥油餅正好！】
【小湯圓今天去幼兒園了嗎？適應得怎麼樣？】
【求看小湯圓搭積木的照片！好奇小朋友的動手能力！】
湯予竹笑著回複了幾條：“今天順利辦完入園手續啦，老師特彆親切，小湯圓已經開始玩積木了~照片稍後發微博。”
她起身去看鍋裡的牛腩，湯汁已經變得濃稠紅潤，香氣四溢。她用筷子輕輕戳了一下，肉質軟爛，輕易穿透。於是加入適量鹽和一小勺白糖調味。“最後加點糖提鮮，能中和番茄的酸味，味道更醇厚。”
中午飯擺在陽台的小圓桌上。陽光灑在桌布上，映出斑駁的光影。小湯圓捧著碗，用勺子舀起一塊浸滿湯汁的牛腩，連肉帶汁塞進嘴裡，臉頰鼓鼓的，滿臉滿足：“姐姐，這個牛腩比上次在鎮上吃的還好吃！番茄也甜甜的！”
“喜歡就多吃點。”湯予竹給他夾了一塊番茄，“下午帶你去買新繪本，幼兒園老師說多看書的小朋友最聰明。”
下午的時間過得悠閒而充實。他們在校園書店買了幾本繪本，《小熊的幼兒園生活》《我不怕陌生人》，還有一本《京大的小動物》，書裡畫著未名湖的鴨子、博雅塔下的野貓、銀杏大道上的鬆鼠……小湯圓一頁頁翻著，眼睛都不舍得移開。
回到宿舍，湯予竹開始準備直播要用的食材：麵粉、蔥花、雞蛋、鹽。簡單的幾樣東西，卻是最溫暖的家常味道。
晚上七點整，直播準時開始。攝像頭前，湯予竹將五百克中筋麵粉倒入大碗，加一小撮鹽，緩緩倒入溫水，一邊倒一邊用筷子攪拌，直到形成絮狀，再用手揉成光滑的麵團。“麵粉一定要選中筋的，這樣做出來的餅才有嚼勁。”她邊揉邊說，“揉好後蓋上濕布，醒二十分鐘，讓麵筋鬆弛，餅皮才會酥軟。”
趁著醒麵的空檔，她跟觀眾聊天：“今天帶小湯圓辦完了入園手續，下周一正式入園。老師很和藹，小朋友也很友好，看他能慢慢融入集體，我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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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幕立刻熱鬨起來：
【太好了！予竹姐終於不用兩邊操心了！】
【小湯圓要上幼兒園啦！是不是會哭鼻子呀？】
【予竹姐以後可以安心上課了，音樂係和中文係的課應該很忙吧？】
“確實挺忙的，”她笑了笑，“但我每天都會抽出時間陪小湯圓，也會堅持按時直播，畢竟這也是我喜歡的事。”
二十分鐘後，麵團已醒好。她將其分成六個小劑子，擀成薄餅，刷上一層油酥由麵粉和熱油調成），撒上切碎的翠綠蔥花，卷起後再盤成圓形，最後擀成圓餅。“這樣做出來的蔥油餅層次分明，外皮酥脆，內裡柔軟，咬一口全是蔥香。”
平底鍋預熱，刷一層油，放入餅坯，小火慢煎。兩麵煎至金黃後，她磕入一個雞蛋，用鏟子輕輕抹勻，待蛋液凝固後再翻一次麵，確保雞蛋完全熟透。
“加個雞蛋不僅更營養，香味也更足，小朋友特彆喜歡。”她把成品端到鏡頭前：金黃酥脆的外皮，點綴著翠綠蔥花，上麵臥著一枚完整的煎蛋，色澤誘人，香氣仿佛透過屏幕撲麵而來。
直播結束時，小湯圓已經趴在沙發上睡著了，手裡還緊緊攥著那本《小熊的幼兒園生活》。湯予竹輕輕把他抱到小床上，蓋好被子，掖緊邊角，又檢查了一遍空調溫度是否適宜。
然後，她坐到書桌前，翻開中文係的專業課本——《古代文學綱要》。書頁泛黃，密密麻麻的文字鋪陳開來。窗外月光如水，靜靜灑在紙麵，也落在她專注的側臉上。她的筆尖在筆記本上緩緩移動，寫下一行行工整的批注。
夜很深了，宿舍樓漸漸安靜下來。隻有台燈還亮著，照亮了一個姐姐平凡卻堅定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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