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錯一次,便永死。”
我識得那是父親生前最珍視的“第七副版”,
據說隻印過一次,
印的是他自己的死亡通告,
印完,版就被雪藏,
等待下一個“第七子”來作字模。
如今,輥筒緩緩轉動,
像一口磨盤,
把我最後一絲影子也卷入墨槽。
我無路可退,
隻能深吸一口氣,
把胸腔那個空白對準輥筒,
任它把“失去的白”
重新壓印成“得到的黑”。
輥筒壓上來的一瞬,
我聽見“嘶啦”一聲——
不是紙裂,也不是命裂,
是時間裂。
裂縫裡,
我看見父親站在七年前的春夜,
手執削字刀,
正把“第七子”三字從族譜裡剜下;
我看見母親跪在雪爐前,
把最後一枚銅錢熔成鉛水,
倒入“七”字銅模;
我看見自己尚未出生,
已被排進一紙空白遺詔,
等一場雪來蓋章。
所有畫麵同時被輥筒壓成一條窄窄的印跡,
印在我胸口那個空白處,
字跡反得不能再反,
卻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第七子,
你以雪為紙,
以血為墨,
以自身為字,
印成此碑,
從今往後,
你不再是人,
你隻是
一次被反複印刷的
‘不殺’。”
輥筒停,
雪地靜,
印張自折成一本無封麵的薄冊,
冊口寫著第144章的章名:
“活字為碑”。
我伸手去接,
冊子卻化作七枚冷鉛,
叮叮當當落進我胸口空白,
恰好填滿那圈齒痕,
像替我把丟失的“白”
重新鉛封。
我抬頭,
天已放亮,
雪卻未化,
七座石幢不知何時已移到我周身,
圍成一間無頂的字獄,
獄牆皆由反寫“七”字砌成,
牆頭各懸一枚空be,
無風,
卻齊齊對準我,
像等我說出最後一句話。
我張嘴,
喉嚨裡卻先滾出一枚鉛字,
落地成聲——
“印”。
聲出,
七座be同時炸裂,
碎片化作七片白羽,
羽根各帶一滴朱印,
印文相同:
“第144章,校完。”
白羽飛起,
在空中排成一行反向小字,
像給天空打樣:
“下章,
——拆版。”
我撫胸,
鉛字已冷,
心跳卻重新歸位,
像剛從印床上卸下的第一塊活字,
邊角尚帶毛刺,
卻已可被任意挪到
下一行殺機裡。
第七子,
於活字版上,
封版。
喜歡第七子,血字遺詔請大家收藏:()第七子,血字遺詔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