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聲"咚"――
沒有音色,隻有"缺音"後的真空,像整個人間被猛然拔掉舌根。
少年立在真空中央,赤足懸空,腳底再也不是大地,而是一張被翻過來的"失音鼓皮"。
皮呈骨白色,薄得能透下人間的光:
炊煙、青山、井霧、田壟,全被壓成淡金色的紋路,像鼓麵上未乾的淚痕。
――這是"遞槌"第三步:以無音為槌,以人間為麵,試敲第一下。
少年抬手,無音槌在他掌心裡輕得幾乎沒有重量,可每一次呼吸,槌身便長出一圈更黑的裂縫;那是第二十聲鼓音被"缺席"後留下的負音殘片。
他明白,再敲一次,不是出聲,而是出"無聲之種"。
於是第一下,他對準自己胸口――
"咚。"
沒有音,隻有逆震:
心臟外那層冰鼓腔,反向碎成冰塵,冰塵不飛,而是被吸回體內;
缺門牙的豁口,瞬間愈合,卻留下一道橫向黑縫,像一枚倒著長的唇釘;
黑縫深處,負音殘片凝成一粒"無聲種子",種子表麵浮著更小的血字――
"失音?第零拍"
少年屈指,將這粒種子摘下,置於掌心。
種子無重量,卻在接觸皮膚的一瞬,自行生根:
根是黑色音線,順著他掌紋分叉成五道負音脈,一路爬到腕、肘、肩、喉、舌底;
每爬一步,少年便是一種聲音:
腳步聲被抽走,赤足落地成灰;
呼吸聲被收走,氣息凝成冰針懸在鼻尖;
心跳聲被奪走,胸腔裡隻剩鼓皮回彈的悶震;
連牙槌相擊的銳響,也被折進負音脈,再無法傳出體外。
――這是"失音"代價:敲鼓者先被鼓剝奪聲權。
少年卻神色平靜,五指收攏,將五道負音脈同時掐斷。
斷口處噴出更黑的無聲霧,霧中浮出下一任鼓槌少年的第五幕――
>布衣孩童蹲在失音的晨市,左手豆汁鼓槌、右手斷樹枝,腳下卻踩著一麵"無音小鼓"――
鼓皮是被抽走聲音的人間,鼓腔是少年自己留下的第二十聲負音;
孩童張開口,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隻能用影子擊鼓;
每擊一次,影子便短一分,像被鼓皮反向吞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