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不知哪裡突發疫情,後變得越來越嚴重,圍繞黎昭城開始擴散。
薑玖璃與李沐白借助謝翎暗中傳遞的、關於太子黨羽在吏部、刑部等處結黨營私、貪墨受賄的情報,正不動聲色地逐一剪除其羽翼。幾個原本依附太子的官員接連因“證據確鑿”的罪名被貶黜或查辦,雖未直接動搖太子根本,卻已讓他感到了切膚之痛。
太子薑弘毅在東宮暴跳如雷,砸碎了不知第幾套瓷器。“薑成鈺!李玖兒!李沐白!你們好得很!”他眼中布滿血絲,如同困獸,“既然你們不讓孤好過,那就誰都彆想好過!”
恰在此時,京畿附近幾個縣城突然爆發了來勢凶猛的疫病。起初隻是零星病例,但在某些“有心人”的刻意隱瞞和不當處理下,疫情迅速蔓延,死亡人數攀升,恐慌如同瘟疫本身,迅速傳染至黎昭城外,城內亦是人心惶惶。
皇帝薑仲宸聞奏震怒!疫病竟在天子腳下肆虐,簡直是對他統治的無能指控!他立刻下令,命成王薑成鈺全權負責,調動太醫院及相應官吏,務必儘快控製疫情,不得使其蔓延入城。
薑成鈺臨危受命,不敢怠慢,親自前往疫區邊緣督陣。然而,疫情非但沒有得到控製,反而因初期的處置不當而愈發洶湧,甚至有向黎昭城逼近的趨勢。
連朝中官員們人人自危,生怕疫病傳入家中。
皇帝大怒,在朝堂之上嚴厲斥責成王辦事不力,甚至遷怒其能力不足,一怒之下,收回了他在吏部的部分職權,以示懲戒。
太子薑弘毅見狀,心中暗喜,麵上卻一副憂國憂民之態,出列奏道:“父皇息怒!二皇弟或許經驗尚淺,以致延誤時機。兒臣願請旨,接手此事,必當竭儘全力,撲滅疫情,以安民心!”
薑仲宸正在氣頭上,見太子主動請纓,略一沉吟,便應允了,隻沉聲囑咐:“此事關乎國本,萬不可再出紕漏,莫要讓朕失望。”
太子領命,心中已有定計。他並非真心要救民於水火,而是要借此機會,一舉多得——撈取政績,打壓成王,甚至……
薑玖璃在成王受挫後,敏銳地察覺到此疫非同尋常。
她讓成王代為向皇帝請旨,以未來成王妃及承運商行的名義,主動在黎昭城外設立義診點,並高價聘請城內醫者一同參與,免費為百姓診病。然而,很快她便發現,治療疫病所需的幾味關鍵藥材,價格竟被炒到了堪比黃金的天價!
原來,黎昭城內不少達官顯貴,唯恐疫病傳入,不惜重金囤積藥材以防萬一,而那些真正的貧苦患者,卻因無錢買藥,隻能眼睜睜等死。
更讓她憤怒的是,太子所謂的“控製疫情”,手段極其殘忍。他將疫病嚴重者,甚至隻是疑似患者,統統強行驅趕到遠離城鎮的所謂“隔離區”。而那裡,根本不是什麼救治場所,而是一個巨大的焚場!屍骨堆積,黑煙終日不絕,哀嚎遍野,如同人間地獄!此舉名為防止擴散,實則是為了“淨化”區域,用最快速、最冷酷的方式減少染病人數,以便向皇帝彙報“疫情得到有效控製”。
“簡直是喪心病狂!”薑玖璃得知真相後,氣得渾身發抖,“為了權位,視人命如草芥,這與屠夫何異?!”
李沐白亦是麵色凝重:“此疫來得蹊蹺,藥材價格飛漲得詭異,太子處理手段又如此酷烈……恐怕,這本身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有人想借這場天災,行撈財攬權之實。”而最終,若疫情“被控製”,最大的受益者,無疑就是主持此事的太子。
果然,隨著焚場的黑煙日夜不息,上報的疫情數字開始“顯著下降”。太子府頻頻傳出“捷報”,稱太子殿下仁德,措施得力,疫情已基本控製。皇帝薑仲宸聞之,龍顏大悅,甚至在朝堂上公開讚賞太子“臨危不亂,處置果決”。
薑玖璃心中不恥至極。她與李沐白秘密策劃,決不能讓太子如此輕易得逞,更不能讓那無數枉死的百姓冤沉海底。他們通過暗影營和商隊渠道,暗中聯絡疫區中那些家破人亡、心懷巨大怨憤的幸存者和知情者,引導他們寫下血淚控訴的血書,詳細揭露太子如何草菅人命,將病患驅入焚場活活燒死的暴行。同時,巧妙地將這些消息散播出去。
起初,薑仲宸對太子的做法並非全然不知,但在“控製疫情”的大局和太子一番“不得已而為之”的辯解下,他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而,當無數沾滿血淚的控訴書通過各種渠道遞到禦史台、甚至傳入市井街頭,當“太子焚活人”的傳聞在黎昭城內外愈演愈烈,民怨如同壓抑的火山,終於爆發出來,再也無法壓製!
“暴君!劊子手!”
“這樣的太子,如何能成為一國之君?!”
民間的怒吼聲雖未直接傳入皇宮,但那洶湧的輿情和雪片般飛來的彈劾奏章,已讓薑仲宸坐立難安。他深知,若再不處置,恐怕會動搖國本,引發更大的動蕩。
東宮,太子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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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裡熏染著龍涎香、縈繞著絲竹雅樂的殿堂,此刻卻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氣壓和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殿內一片狼藉,碎裂的瓷片、傾倒的案幾、撕毀的書畫散落一地,如同剛剛被颶風席卷過。
太子薑弘毅如同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雙目赤紅,胸膛劇烈起伏,在殿內焦躁地踱步。他猛地停下,抓起手邊一個僅存的、前朝官窯燒製的青玉瓷瓶,看也不看,便狠狠朝著殿柱砸去!
“哐啷——!”一聲刺耳的脆響,瓷瓶應聲而碎,碎片四濺,嚇得跪伏在地的宮人們瑟瑟發抖,將頭埋得更低,恨不得縮進地縫裡去。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薑弘毅的怒吼聲如同受傷的野獸咆哮,在空曠的殿宇中回蕩,帶著一種窮途末路的瘋狂,“孤養著你們這些蠢材有何用?!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連那些螻蟻般的賤民都彈壓不住!”
他幾步衝到一名負責輿情監控的屬官麵前,一把揪住其衣領,幾乎將他提離地麵,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對方慘白的臉上:“說!到底是哪裡走漏的風聲?!那些肮臟的、不知死活的東西,是誰給他們的膽子,竟敢寫那些汙穢不堪的血書?!是誰在背後給他們撐腰?!是不是薑成鈺?!是不是李玖兒那個賤人?!說啊!”
那屬官被他勒得幾乎喘不過氣,臉色由白轉青,哆哆嗦嗦地回道:“殿……殿下息怒……屬下……屬下已經派人去查了……隻是……隻是那些流民如同蝗蟲,來源複雜,血書傳遞渠道也十分隱秘,一時……一時難以查到源頭……”
“查不到?!廢物!”薑弘毅猛地將他摜在地上,那屬官悶哼一聲,蜷縮著不敢動彈。
太子的目光又掃向旁邊一個負責“清理”隔離區的小頭目,眼神陰鷙得能滴出毒液:“還有你!不是讓你把事情做得乾淨點嗎?那些病秧子,燒了就燒了,怎麼還會留下活口,讓他們有機會胡言亂語,汙蔑孤的聲譽?!”
那小頭目嚇得魂飛魄散,連連磕頭,額頭瞬間見了血:“殿下明鑒!屬下……屬下都是按吩咐行事,絕不敢有誤啊!是……是有些刁民狡猾,趁亂躲藏了起來,或是……或是被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暗中接應走了……屬下,屬下真的已經儘力了……”
“儘力?!儘力就是讓孤落到如今這步田地嗎?!”薑弘毅一腳踹翻了他,心中的怒火和恐慌如同岩漿般噴湧。他仿佛已經看到了父皇那失望而冰冷的眼神,看到了朝堂上那些牆頭草官員竊竊私語的鄙夷,看到了薑成鈺和李玖兒那對狗男女在背後得意的冷笑!
他猛地轉身,猩紅的目光鎖定了不遠處一個因為極度恐懼而不小心將茶水灑出些許的小宮女。
“連你也敢看孤的笑話?!”他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幾步上前,在那宮女驚恐的尖叫聲中,狠狠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清脆的耳光聲在殿內格外刺耳。宮女被打得踉蹌倒地,半邊臉瞬間腫起,嘴角溢血,卻連哭都不敢哭出聲。
但這並不能平息太子的暴怒。他仿佛被這血腥和恐懼刺激得更加興奮,或者說,是更加的絕望。他一把抽出懸掛在牆上的裝飾佩劍,劍尖指向那些抖如篩糠的宮人,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變形:
“沒用的東西!留著你們還有什麼用?!都去死!都給孤去死!”
話音未落,劍光一閃,離他最近的那個剛剛被打的宮女,甚至連慘叫都未能發出,便已血濺當場!溫熱的鮮血濺上太子的袍角和麵頰,他卻恍若未覺,眼中隻有毀滅一切的瘋狂。
“啊——!”其他宮人終於抑製不住內心的恐懼,發出淒厲的尖叫,四散奔逃,卻哪裡快得過太子手中揮舞的利劍?
一時間,殿內如同修羅場,慘叫聲、求饒聲、利刃入肉聲不絕於耳。濃鬱的血腥氣幾乎要蓋過那殘存的熏香味道。
薑弘毅如同一個失控的殺戮機器,直到力竭,才拄著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看著滿地的狼藉和屍體,看著那些蜷縮在角落、嚇得失禁的幸存宮人,眼中沒有一絲憐憫,隻有一種近乎麻木的暴戾和深入骨髓的怨恨。
他抬起沾滿血汙的手,抹了一把臉,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帶著無儘的怨毒,一字一句地低吼:
“薑成鈺……李玖兒……李沐白……是你們……一定是你們!你們想讓孤死……孤不會讓你們如願的!不會!”
他猛地將劍插入地麵,支撐住有些虛脫的身體,望著殿外沉沉的夜色,眼中閃爍著孤注一擲的、瘋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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