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郡侯府的書房內,天宇對著堆積如山的竹簡發愁。這些是隴西、北地二郡送來的戶籍與田畝記錄,字跡潦草,統計混亂,有的竹簡上甚至還殘留著火燒的痕跡——顯然是戰亂中留存的殘卷。
“侯爺,照這樣查下去,半年也理不清邊郡到底有多少人口、多少耕地。”負責文書的小吏抹著汗,苦笑道,“各郡縣的記載五花八門,有的按姓氏統計,有的按村落劃分,還有的連年份都沒標清。”
天宇揉了揉眉心。自擊退匈奴、冊封邊郡侯後,邊地迎來了大量歸鄉流民和歸附部族,人口和田畝數量激增,但管理卻跟不上。糧草征收全憑官吏估算,時常出現“富戶少繳、貧戶多攤”的情況,連輕騎營的軍糧供應都時斷時續。
“必須建一個專門管戶籍、糧草的機構。”天宇對身邊的王敬道,“就叫‘戶曹司’,主理戶籍清查、田畝丈量、糧草調度之事。隻是……缺懂行的人手啊。”
王敬眼睛一亮:“侯爺忘了?關中一帶還有不少秦朝舊吏,當年因戰亂隱居民間,他們最擅長戶籍、糧草管理。不如派人去尋訪,邀他們來邊郡效力?”
天宇一拍案幾:“好主意!秦製雖嚴苛,但戶籍、糧草管理的章法卻極為精密,正好為我所用。你即刻帶人去關中,凡曾在秦廷擔任過縣丞、倉嗇夫以上,精通戶籍、糧草者,無論出身,皆可錄用,待遇從優。”
消息傳到關中,隱居在鄉間的秦朝舊吏們議論紛紛。這些人多是因漢初“罷黜秦吏”的政策而賦閒,雖身懷技藝,卻無用武之地。聽聞邊郡侯府招募,且不問出身,不少人動了心。
第一個前來應征的是馮異,曾在秦廷擔任過內史屬官,專精戶籍統計。他帶著自己整理的《關中戶籍考》求見天宇,竹簡上的字跡工整,分類清晰,連各鄉的人口增減曲線都標注得一目了然。
“邊郡曆經戰亂,戶籍殘缺,當務之急是‘清戶’。”馮異指著竹簡道,“需逐村逐戶登記,注明姓名、年齡、性彆、職業,甚至連耕牛、農具都要記錄在案,如此才能為征稅、供軍打下根基。”
天宇見他條理清晰,當即任命馮異為戶曹司主事,負責組建機構。馮異又舉薦了十餘名舊友,有擅長田畝丈量的李信,有精通糧草調度的趙堯,還有曾掌管過秦廷糧倉的老吏周平。
半月後,戶曹司在侯府南側院落成立。馮異帶著舊吏們第一件事就是製定《戶曹司章程》,從文書格式到統計方法,都沿用秦製的精密體係,又結合邊地實際做了改良——比如專門增設“部族欄”,記錄歸附部族的人口與牲畜。
“戶籍是國之根本,”馮異在第一次司務會上強調,“若不知有多少戶、多少田,征稅便無依據,供軍便無章法。咱們戶曹司的職責,就是給邊郡畫一張‘家底圖’。”
舊吏們紛紛響應。他們雖久居鄉野,但一拿起筆、鋪開簡,便立刻找回了當年的熟稔。李信帶著人製作標準的田畝丈量工具,趙堯則設計出“糧草出入賬冊”,連最細微的損耗都要記錄在冊。
天宇看著戶曹司有條不紊地運轉起來,對馮異道:“先生儘管放手去做,需要人手、物資,侯府全力支持。我隻有一個要求:公平、精準。”
馮異拱手:“侯爺放心,秦吏雖遭貶斥,但操守仍在。我等定以數據為憑,不偏不倚,為邊郡立一個清明的戶籍、糧草規矩。”
消息傳開,邊地百姓起初有些不安——秦朝的苛政讓他們心有餘悸。但當看到戶曹司的小吏們隻拿著筆墨、尺子挨家登記,既不索要財物,也不強行攤派時,漸漸放下了戒心。
“這些官老爺跟以前不一樣,”臨洮縣的老農王二柱看著自家門楣上被記下的“人口三人、耕牛一頭、耕地五畝”,對鄰居道,“他們說,以後征稅按這個來,多了少了都能說清楚。”
戶曹司的燈,開始與參軍府、兵曹司的燈火一同亮至深夜。三支機構各司其職,又隱隱呼應,共同支撐起邊郡侯府的行政骨架。而馮異和那些秦朝舊吏們,也終於在這片曾經戰亂的土地上,找到了施展才華的新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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