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營地東側的空地上已站滿了人。老周捧著三個陶製托盤,上麵分彆碼著紅、黃、藍三色信號彈,裹著麻布的藥彈在晨霧中像三顆待發的星辰。天宇身披重甲,站在土坡上,身後是弓弩手營的百餘名士兵,每人手裡都握著強弓,弓弦在晨光下繃得筆直。
“按昨日說的規矩,”天宇的聲音穿透薄霧,“紅色彈由左隊發射,目標正東方向;黃色彈由中隊發射,偏北三十度;藍色彈由右隊發射,偏南二十度。射出後,各部仔細觀察顏色、高度和燃燒時長,有任何偏差即刻記下。”
老周緊張得手心冒汗,親自將第一枚紅色信號彈遞給左隊隊長。那信號彈裹著茜草染的紅麻布,引線已被截成三寸長,末端塗了些易燃的鬆脂。左隊隊長接過信號彈,熟練地將引線搭在弓梢,另一隻手掏出火折子。
“點火!發射!”天宇一聲令下。
火折子“呼”地燃起,舔舐著引線。“滋滋”聲中,引線迅速縮短,左隊隊長猛地鬆開弓弦,強弓發出“嗡”的震響,紅色信號彈拖著一縷青煙,像道紅色閃電射向天空。升至十丈高處時,藥彈“嘭”地炸開,一團熾烈的紅光驟然亮起,硫磺燃燒的黃色火焰被紅麻布過濾後,竟真的透出純正的紅色,在晨霧中格外醒目。
“好!”眾人忍不住喝彩。趙勇拿著時辰沙漏計時,高聲喊道:“燃燒時長約兩刻鐘,三裡外可見!”
天宇微微頷首,目光轉向中隊。中隊隊長正舉著黃色信號彈,引線已點燃。隨著弓弦響動,黃色信號彈劃破長空,炸開時騰起一團濃密的黃煙,鬆香燃燒產生的煙霧比紅色彈更厚重,像朵懸在空中的黃雲。
“黃色彈燃燒時長兩刻半,煙霧範圍更廣!”趙勇的聲音帶著興奮,“在峽穀裡也能看清!”
最讓人緊張的是藍色彈。右隊隊長捧著裹著靛藍麻布的藥彈,指尖微微發顫——這是老周試了七次才成的樣品,銅粉的用量反複調整,生怕燒出的不是藍色,而是混雜的綠煙。
火折子再次亮起,引線“滋滋”作響。藍色信號彈被射出的瞬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藥彈在高空炸開的刹那,一團幽藍的火光猛地綻放,銅粉在高溫下灼燒,竟真的透出了如夜空般的藍色,雖不如紅、黃兩色鮮亮,卻也清晰可辨,像顆墜入晨霧的藍寶石。
“成了!”老周激動得直拍大腿,“真的是藍色!”
天宇卻沒放鬆,指著空中漸散的藍光問:“右隊,能確定是藍色嗎?有沒有偏綠?”
右隊士兵們湊在一起議論片刻,隊長上前回話:“回將軍,確是藍色,隻是比紅、黃兩色稍暗,若在強光下恐怕不易分辨。”
老周立刻接口:“卑職回去再多加些銅粉,磨得更細些,定能讓藍色更鮮亮!”
試射持續了一個時辰,三色彩彈輪流升空,將晨霧染成了流動的虹。天宇讓弓弩手們反複練習發射角度,確保信號彈能準確落在預設區域;又讓傳令兵騎著快馬,在三裡外的峽穀、密林裡觀察,記錄不同地形下信號彈的可見度。
“峽穀中,紅色彈和黃色彈最清晰,藍色彈稍弱;密林裡,黃色彈的煙霧穿透力最強,紅色次之,藍色需湊近才能看清。”趙勇彙總完記錄,遞給天宇,“要不要調整顏色對應的指令?比如把藍色彈換作更重要的進攻信號?”
天宇搖頭,指著地圖上的鷹嘴崖:“包抄多在密林或峽穀中進行,藍色彈雖稍弱,但包抄講究突然性,無需持續太久。進攻和撤退則需讓全軍都看清,紅、黃兩色正好適用。”他轉向老周,“藍色彈再加三成銅粉,麻布改用兩層靛藍染布,務必讓顏色再深些。”
老周連連應下,捧著剩下的信號彈就要回工匠營,卻被天宇叫住:“另外,給每個信號彈加個尾翼,用薄木片製作,能讓飛行更穩定,減少偏差。”
日頭升至半空時,最終版的信號彈已製作完成。老周捧著改進後的藍色彈,獻寶似的展示:“您看這藍色,加了銅粉後果然鮮亮多了!尾翼也按您說的加了,飛行時穩得很!”
天宇看著三名弓弩手同時發射三色彩彈,紅、黃、藍三色在空中同時綻放,像三道跨越戰場的指令,清晰地昭示著進攻、撤退與包抄的方向。他抽出腰間長劍,劍尖指向北方:“傳令全軍,今日午時拔營!攜帶所有信號彈,弓弩手營每十人配備一枚,由各隊隊長親自保管。”
士兵們齊聲應和,聲浪震得晨霧四散。天宇望著空中漸漸消散的三色火光,心裡清楚,這小小的信號彈,已將千軍萬馬的行動凝聚成三道清晰的指令。前路的鷹嘴崖或許暗藏殺機,但有了這三色火光指引,他有信心讓大軍如臂使指,在複雜的山地戰中占據先機。
老周收拾工具時,發現天宇留下了一句話,刻在旁邊的石頭上:“兵貴神速,更貴協同。”他摸著那些刻痕,忽然覺得,這些不起眼的信號彈,或許真能改變這場戰爭的走向。
喜歡秦末龍旗請大家收藏:()秦末龍旗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