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津城的晨霧還未散儘,天策軍的校場上已響起整齊的腳步聲。張頜站在高台上,看著下方正在操練的新兵,他們大多是從河津本地招募的青壯,臉上還帶著未脫的青澀,出拳時卻已有了幾分章法。
“傷亡統計出來了?”他側頭問身旁的參軍,聲音裡帶著些微沙啞——昨夜處理軍務到醜時,眼下還泛著青黑。
參軍遞上竹簡,上麵密密麻麻記著名字:“攻河津時折了七十三人,傷一百二十四人。新補的兵員從本地征了兩百,加上從安邑調過來的一百老兵,剛好補齊缺口。”
張頜指尖劃過那些劃著紅圈的名字——紅圈代表犧牲。他沉默片刻,抬頭看向校場邊緣的臨時棚屋:“傷兵的藥夠嗎?”
“夠了,昨日從臨汾調來了兩車草藥,還有三個郎中。”參軍頓了頓,補充道,“就是……有幾個傷兵家屬想進來探望,按規矩是戰時不許,他們在營外哭了半宿。”
張頜眉頭微蹙:“讓郎中把傷勢穩定的傷兵列個單子,下午放他們出營見家人,傍晚前必須歸隊。”他望向營門方向,“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記著,咱們是守軍,不是占城的強盜。”
一、補員整訓
新兵營的帳篷裡,李信正拿著木劍演示劈砍動作,他胳膊上還纏著繃帶——攻河津時被流矢劃傷的。“看好了!出劍要快,收劍要穩,彆學那幾個愣頭青,砍空了還往前衝!”
十幾個新兵看得緊張,其中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年忍不住問:“李將軍,咱們真的不搶糧嗎?前幾日路過城西,見有家糧鋪關著門,聽說……”
“聽說什麼?”李信把木劍往地上一戳,“聽說咱們天策軍餓肚子也不碰百姓一粒米?沒錯!”他指著帳篷外晾曬的粟米餅,“看見沒?那是用軍餉買的,一文錢都不少給。你們要是敢動歪心思,先問問我這劍答不答應!”
少年臉一紅,低頭道:“不敢……隻是以前見過的兵,都不是這樣的。”
“那是他們,不是咱們。”李信放緩了語氣,撿起塊粟米餅塞給他,“河津是咱們的地盤了,百姓就是咱們的根基。你想想,家裡爹娘要是見兵爺搶糧,還能信咱們嗎?”
少年咬著餅,用力點頭。帳篷外傳來集合哨聲,李信拍了拍他的背:“走,練隊列去!彆給河津人丟臉!”
二、嚴明軍紀
午後的議事廳裡,氣氛凝重。三個士兵低著頭跪在地上,麵前擺著一捆布料和幾個陶罐——那是他們昨夜翻牆偷了成衣鋪的布料、砸了酒肆的陶罐。
“說吧,為什麼?”張頜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壓人的氣勢。
最年長的士兵梗著脖子道:“弟兄們連日作戰,連件新衣裳都沒有……那成衣鋪老板以前幫著楚軍收稅,咱們拿他點東西怎麼了?”
“怎麼了?”張頜猛地拍案,案上的茶杯震得作響,“楚軍收稅是他的錯,自有律法處置!你們翻牆偷東西,和強盜有何區彆?!”他指著門口,“去,把布料送回去,給老板磕三個頭賠罪。砸了他多少陶罐,按市價雙倍賠!”
士兵們愣住了:“將軍,咱們可是為了……”
“為了軍紀!”張頜打斷他,目光掃過在場的將領,“傳我令:凡違反‘不擾民、不掠財’者,輕則杖責二十,重則逐出軍營!誰要是壞了天策軍的名聲,我張頜第一個不饒!”
三個士兵最終還是去了成衣鋪。當他們跪在鋪前磕頭時,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有老人歎道:“這兵爺,倒是不一樣了……”
傍晚時,那成衣鋪老板竟提著一籃饅頭送到營門,對著站崗的士兵道:“給弟兄們分了吧,剛才那幾位小哥也不容易。”士兵們推辭不過,按價付了錢,老板拿著銅錢,看著營牆上“秋毫無犯”的告示,眼眶紅了。
三、暗探啟程
夜色像墨汁般潑滿河津城,張頜的書房裡還亮著燈。地圖上,函穀關被紅筆圈了個圈,旁邊標注著“守軍三千,守將章邯”。
“斥候隊都準備好了?”他問跪在地上的黑影。
黑影點頭:“回將軍,選了二十個本地人,都熟悉山路。分成四隊,分彆探查函穀關、潼關、蒲津關和武關。”
張頜指尖點在函穀關:“章邯是秦軍舊將,最善守城。告訴斥候,彆硬闖,重點查他的糧草通道——聽說他的糧隊每月從洛陽過黃河,這條線必須摸清楚。”
“另外,”他補充道,“讓去武關的人留意項羽的動向,範增老奸巨猾,說不定會從南邊繞過來。”
黑影領命消失在夜色中。張頜走到窗邊,看著營地裡漸次熄滅的燈火,河津城的百姓家卻亮起了更多燈光,連最偏僻的巷子都有燭火閃爍——那是百姓們敢點燈了。
四、民心漸穩
三日後的清晨,河津城的早市熱鬨起來。賣豆漿的老漢推著車經過軍營,對著站崗的士兵笑:“小哥,要不要來碗熱的?”士兵笑著擺手:“謝大爺,我們有軍糧。”
街角的鐵匠鋪“叮叮當當”響個不停,鐵匠正給天策軍打馬掌,他兒子趴在旁邊看,手裡拿著個木劍——那是李信昨日送的,說“好好練,將來當將軍”。
張頜帶著幾個將領巡查街道,見有士兵幫老大娘挑水,有老兵教孩童識字,他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參軍湊過來道:“將軍,百姓說咱們是‘不一樣的兵’。”
“不一樣在哪?”
“他們說,以前的兵來了,窗戶都得關緊;咱們來了,敢敞開大門睡覺。”
張頜望向函穀關的方向,目光變得深邃。民心是地基,軍紀是梁柱,隻有先穩住這裡,才能在即將到來的風暴裡站得穩。遠處的官道上,斥候隊的身影已消失在晨霧中,他們將帶回更重要的消息,而河津城的炊煙,正嫋嫋升起,像無數雙支持的手,托著天策軍的未來。
休整的日子平靜卻暗流湧動,補員的新兵在操練中褪去稚氣,違紀的案例成了鮮活的教材,而伸向函穀關的暗線,正悄悄編織著一張大網——屬於天策軍的對峙,從來都不止於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要在這亂世裡,走出一條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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