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寒風卷著碎雪,抽打在臨晉關的城樓上,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天策軍的了望兵裹緊了棉襖,嗬出的白氣剛散開,就見西北方向的官道儘頭,一點黑影正衝破雪幕,越來越近——那是探馬的標誌性快騎,馬頸下的銅鈴在風雪中急促地搖晃,聲音尖銳得像是警報。
“是加急探馬!”了望兵猛地敲響了城樓的銅鑼,“鐺——鐺——鐺——”三短一長的節奏在臨晉城內炸開,各營的士兵聞聲而動,甲胄碰撞聲很快淹沒了風雪聲。
探馬在軍府門前翻身落馬,動作太急,連人帶馬在雪地裡滑出半丈遠。他顧不上擦臉上的雪,踉蹌著撲到門前,扯開嗓子喊:“報——劉邦親率大軍西進,前鋒已過函穀關,距陝城不足百裡!”
軍府內,天宇正和張良核對糧草賬目。聽到喊聲,兩人同時抬頭,燭火在張良的鏡片上晃過一道光。“比預想的早了一個月。”張良推了推眼鏡,指尖在賬冊上的“陝城存糧”處頓住,“劉邦這是想趁冬季天寒,打咱們個措手不及。”
天宇已站起身,腰間的佩劍在轉身時撞上案幾,發出清越的聲響。“讓韓信、李信、趙昂立刻到軍府議事,無關人等,不得靠近。”他走到牆邊,一把扯下覆蓋在輿圖上的布幔,秦末的疆域圖在燭火下鋪開,函穀關到陝城的路線被朱砂標出,像一條正在燃燒的火線。
一、雪夜急報,軍情如火
盞茶功夫,軍府的議事廳裡已站滿了披甲的將領。韓信剛從訓練場趕來,盔甲上還沾著雪粒,他徑直走到輿圖前,手指落在函穀關西側的“崤山古道”:“劉邦西進,必走崤山,那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是咱們的第一道屏障。”
“探馬說清楚了嗎?漢軍有多少人馬?帶了哪些將領?”李信按著腰間的刀,眉峰擰成了疙瘩。他剛把新兵營的冬衣發下去,此刻滿腦子都是陝城的防禦——那裡的城牆剛加高三尺,箭樓還沒完全修好。
探馬被親兵扶了進來,凍得嘴唇發紫,卻依舊挺直了腰板:“回將軍,漢軍約五萬人馬,劉邦親率中軍,樊噲為先鋒,酈食其為軍師,還有灌嬰的騎兵營,約八千人,已出函穀關,正向崤山推進。末將在古道旁的山神廟裡,看到他們的糧草隊連綿十裡,多是乾糧和禦寒的氈布,看樣子是準備速戰速決。”
“速戰速決?”趙昂冷笑一聲,他負責河津的防務,最清楚冬季行軍的艱難,“臘月的崤山,夜裡能凍掉耳朵,他想速戰,咱們偏要跟他耗。”
天宇的指尖在“陝城”二字上重重一點,輿圖上的墨跡被按出個淺坑:“劉邦的目的很明確——奪取陝城,打通西進的通道,把咱們的五城變成他的囊中之物。他知道冬季我軍難以調兵,才敢冒險行軍。”
張良從賬冊裡抬起頭,鏡片後的目光沉靜如水:“將軍,漢軍西進,章邯的秦軍有動靜嗎?函穀關是秦軍的地盤,劉邦借道而過,章邯不可能坐視不理。”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得滿室的焦灼都冷靜了幾分。韓信立刻接話:“張良先生說得是。若章邯能從後夾擊漢軍,咱們在崤山設防,前後呼應,可破劉邦這一招。”
“彆抱太大希望。”天宇搖頭,目光掃過眾將,“章邯糧草短缺,這些日子全靠咱們的商隊接濟,他或許會襲擾漢軍的糧道,卻絕不會真的跟劉邦翻臉——他還指望劉邦跟咱們兩敗俱傷,好坐收漁利。”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提高:“所以,這一戰,咱們隻能靠自己。”
二、崤山布防,步步為營
議事廳裡的燭火劈啪作響,映著將領們臉上的凝重。韓信俯身細看輿圖,手指沿著崤山古道移動,在幾個險要處做了標記:“崤山有三處必爭之地——一線天、落馬坡、斷雲橋。一線天隻能容單騎通過,可在此設伏,用滾石堵路;落馬坡兩側是懸崖,可派弓箭手居高臨下;斷雲橋是古道的最後一道關卡,拆了橋,漢軍至少要繞行三日。”
“末將願帶三千精兵守一線天!”李信往前一步,甲胄上的冰碴簌簌落下,“保證讓漢軍的先鋒寸步難行!”
“我帶五千人守落馬坡。”趙昂緊隨其後,他擅長山地作戰,當年奇襲河津時,就是靠著熟悉地形打了場漂亮的伏擊,“落馬坡的灌木叢裡可以藏弩兵,漢軍的騎兵到了那兒,就是活靶子。”
韓信看向天宇,眼神裡帶著請示:“將軍,斷雲橋交給末將如何?末將帶兩千騎兵,拆橋後繞到漢軍側翼,襲擾他們的糧隊——劉邦的糧草多帶乾糧,不耐久存,隻要斷了他的補給,不出十日,必退。”
天宇看著輿圖上的三道防線,又看了看眼前的將領們——李信勇猛,趙昂沉穩,韓信智計百出,正是這一戰最需要的鋒芒。他點頭,指尖在三道防線間連出一條線:“記住,你們不是孤立作戰。李信在一線天遲滯漢軍,趙昂在落馬坡消耗他們的兵力,韓信襲擾糧道,我親率中軍坐鎮陝城,隨時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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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城的百姓怎麼辦?”張良突然開口,他最憂心的不是戰事,是城中的三千戶百姓,“漢軍若強攻,難免波及無辜。”
“讓陝城守將立刻組織百姓後撤,”天宇沒有絲毫猶豫,“往臨晉方向轉移,每戶發五鬥糧、一件冬衣,由親兵營護送,今夜就動手。告訴百姓,天策軍在,家就還在,等打退了漢軍,咱們再回來過年。”
將領們的目光都亮了起來。他們不怕打仗,怕的是身後的百姓遭殃,天宇的決定,正好卸下了他們心頭的重擔。
三、暗流湧動,多方角力
議事結束時,雪已經停了。將領們踏著殘雪奔赴各營,軍靴踩在冰麵上的聲音,像在給這場即將到來的戰事敲鼓點。天宇獨自留在議事廳,張良捧著一份卷宗走過來,上麵是探馬剛傳回的另一份情報。
“將軍,這是從彭城傳來的消息——項羽平定了淮南叛亂,正率軍北上,離函穀關不過百裡。”張良的聲音壓得很低,“還有,章邯的秦軍確實有動作,派了一支千人隊,在函穀關附近徘徊,像是在觀望。”
天宇展開情報,項羽的進軍路線被勾勒出來,恰好與劉邦的漢軍形成夾擊之勢,隻是不知這夾擊的目標,是天策軍,還是劉邦。“項羽這時候北上,絕非巧合。”他指尖在“彭城”與“函穀關”之間劃了個圈,“他是想坐看咱們與劉邦廝殺,再趁機吞並中原。”
“那章邯呢?”張良追問,“他的千人隊,會不會是想……”
“是想等咱們和漢軍兩敗俱傷時,搶占函穀關。”天宇冷笑,“章邯是隻老狐狸,當年能率刑徒軍橫掃六國,靠的就是這一手‘漁翁得利’。可惜他算錯了一步——項羽北上,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他這股秦軍殘部。”
他突然對親兵道:“給章邯送封信,就說天策軍願與秦軍聯手,共拒劉邦,事成之後,函穀關以西的糧草,分他三成。”
張良愣了愣:“將軍真要與章邯聯手?他未必信我們。”
“他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劉邦知道,咱們和秦軍可能聯手。”天宇將情報卷起來,燭火在他眼中跳動,“劉邦生性多疑,隻要他懷疑章邯會背後捅刀子,行軍就會猶豫,這就給了咱們布防的時間。”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照在輿圖上的“崤山”二字。天宇知道,這場仗不僅是兵力的較量,更是人心的博弈——劉邦的急功近利,章邯的首鼠兩端,項羽的虎視眈眈,都是棋盤上的棋子,而他要做的,就是在這紛亂的棋局中,守住天策軍的根基。
四、寒夜整軍,劍指崤山
三更時分的臨晉軍營,火把將雪地照得通紅。士兵們頂著寒風收拾行裝,甲胄碰撞聲、戰馬嘶鳴聲、將領的吆喝聲混在一起,織成一張緊張而有序的網。李信的先鋒營已經出發,三千精兵背著弓弩,踩著積雪往崤山趕,腳印在雪地裡連成一條黑色的線。
韓信正在給騎兵檢查馬蹄鐵,他特意讓人在馬蹄上裹了麻布,既能防滑,又能減少聲響——襲擾糧道,最關鍵的就是隱蔽。“記住,隻燒糧草,不戀戰,得手後立刻往落馬坡撤,與趙昂將軍彙合。”他拍著一個騎兵校尉的肩膀,語氣凝重,“你們是這一戰的關鍵,千萬彆出岔子。”
趙昂的隊伍也已集結完畢,五千士兵背著攀岩的繩索和開山的斧鑿,準備從後山繞到落馬坡。他站在隊伍前,看著士兵們凍得通紅的臉,突然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一個年輕士兵身上:“到了山上,相互取暖,彆凍壞了。咱們天策軍的兵,要贏,也要活著回家過年。”
天宇站在軍府的高台上,望著各營陸續出發的隊伍。雪地裡的火把像一條遊動的火龍,蜿蜒著伸向崤山的方向。張良走到他身邊,遞上一件更厚實的披風:“將軍也要保重,陝城的防務,還需要您坐鎮。”
天宇接過披風,目光卻依舊望著遠方的火光:“你說,劉邦此刻在做什麼?”
“想必也在催促大軍趕路吧。”張良望著函穀關的方向,那裡的夜空被隱約的火光染紅,像是漢軍營地的燈火。
“不,”天宇搖搖頭,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在算,算咱們有多少兵力,算章邯會不會反水,算項羽會不會來搶地盤。他算得越多,猶豫就越多,咱們的勝算,就越大。”
寒風卷起他的披風,獵獵作響,像一麵即將迎戰的旗幟。遠處的崤山在夜色中沉默矗立,等待著黎明時分的第一聲號角。天策軍的士兵們踏著積雪前行,靴底的冰碴咯吱作響,卻沒人回頭——他們知道,身後是臨晉的燈火,是百姓的暖炕,是必須用刀槍守住的安穩。
這場由劉邦西進引發的戰事,注定要在臘月的寒風中拉開序幕。而天宇和他的將領們,已在風雪中布好了局,隻待漢軍踏入崤山的那一刻,便要讓他們明白,天策軍的土地,不是誰想踏就能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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