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與酈食其寒暄幾句,目光卻不動聲色地掃過漢軍的布防——關牆加高了三尺,箭樓增加了五座,城門口還新挖了壕溝,顯然是做足了防禦準備。他心中冷笑,劉邦果然是防著楚軍的。
進入關內,漢軍營地連綿十裡,炊煙嫋嫋,士兵們正在操練,喊殺聲震天。酈食其指著操練的士兵,得意道:“我軍兵強馬壯,足以守此函穀關,張先生看了,想必也能安心。”
“漢王治軍有方,良佩服。”張良淡淡回應,目光卻落在遠處的糧倉——那裡守衛森嚴,至少有五百精兵,糧草儲備顯然比楚軍預想的更充足。
劉邦的中軍帳內,炭火盆燒得正旺,酒肉已擺上案幾。劉邦穿著錦袍,臉上堆著笑,老遠就迎了上來:“子房兄,多年不見,彆來無恙?”
“托漢王的福,一切安好。”張良拱手行禮,目光平靜無波,“此次前來,是奉霸王之命,與漢王商議共分秦地之事。”
劉邦拉著張良入席,親自為他斟酒:“子房兄不必多禮,有話但說無妨。項羽那廝又想打什麼主意?”
張良剛要開口,刀疤統領突然咳嗽一聲,眼神帶著警告。張良心中了然,端起酒杯一飲而儘:“霸王說了,隻要漢王交出與章邯的密信,承認函穀關為楚、漢分界,便可共享秦地,互不侵擾。”
劉邦的臉色微變,隨即哈哈一笑:“章邯?我與他素無往來,何來密信?項羽這是聽了誰的讒言,竟來懷疑我?”
“漢王是否有密信,良不敢妄斷。”張良放下酒杯,語氣嚴肅,“但霸王已在關外駐軍四十萬,若漢王不表誠意,恐難善了。”
帳內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酈食其剛要說話,被劉邦用眼色製止。劉邦盯著張良,突然笑道:“子房兄與我有舊,不妨實言相告:項羽真的肯與我共分秦地?他那性子,怕是容不得我占半寸土地吧。”
這正是張良等待的機會。他壓低聲音,語氣帶著幾分神秘:“漢王明鑒,霸王雖剛猛,卻也知強攻函穀關得不償失。此次讓良前來,既是試探,也是無奈。良倒是有一計,可讓漢王既不得罪項羽,又能保住函穀關。”
劉邦眼中閃過精光:“子房兄請講。”
“交出一封假密信,承認分界,但拖延聯手之事。”張良湊近幾分,聲音壓得更低,“就說需整頓兵馬,待開春再議——屆時天策軍與章邯必有異動,項羽自顧不暇,自然不會再逼漢王。”
刀疤統領坐在角落,雖聽不清具體內容,卻見兩人相談甚歡,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劉邦撫掌大笑:“子房兄果然妙計!就依你所言。”他轉身對酈食其道:“去取一封‘密信’來,就說從章邯使者身上搜出的,讓項羽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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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良知道,第一步已經成功。他端起酒杯,對著劉邦舉了舉:“漢王英明,此計定能化解危機。”
宴席過半,張良借口如廁,走到帳外。刀疤統領立刻跟了出來,寸步不離。張良望著關外的風雪,突然對著天空吹了一聲口哨,聲音尖銳,卻很快被風聲掩蓋——這是給暗哨的信號,告知“談判順利,可按原計劃散布流言”。
回到帳內時,劉邦已將一封密封的密信交給酈食其:“張先生,這便是‘章邯的密信’,煩請轉交項羽,也好讓他安心。”
張良接過密信,指尖觸到信封的厚度,知道裡麵不過是廢紙一張。他起身告辭:“既已達成共識,良便不多留,這就回稟霸王。”
劉邦親自送他至營門,握著他的手道:“子房兄,若日後有難處,儘管來找我,劉邦定不相負。”
張良心中冷笑,嘴上卻道:“多謝漢王美意,良記下了。”
三、歸途的殺機
離開漢軍營地時,風雪又大了起來。刀疤統領拿著那封假密信,臉上帶著滿意的神色:“張先生果然有辦法,這下霸王定能滿意。”
張良淡淡一笑,沒說話,心中卻在盤算著下一步——如何讓項羽相信這封密信是真的,又如何讓他對劉邦的“拖延”產生懷疑。
行至昨日歇息的山神廟,刀疤統領再次提議歇息。進入廟內,他突然拔刀指向張良,眼神凶狠:“張先生,實不相瞞,霸王還有一道密令——若劉邦不肯交出密信,便取你性命;若他交了,便在回程中……”
話音未落,廟外突然傳來箭雨聲,五個楚兵應聲倒地。刀疤統領大驚,剛要轉身,就被一支冷箭射穿咽喉,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
張良轉身,隻見廟外站著十幾個黑衣蒙麵人,為首者摘下蒙麵巾,正是天策軍的間諜營統領林梟。“先生,奉將軍令,特來接應。”
“你們怎麼來了?”張良又驚又喜。
“將軍收到您的字條,知道楚軍會殺人滅口,特意派屬下在此等候。”林梟遞過一匹快馬,“此地不宜久留,先生快隨屬下走,關外已有騎兵接應。”
張良翻身上馬,回頭望了一眼山神廟內的屍體,知道這場戲必須做足。“把楚兵的屍體處理乾淨,隻留下刀疤統領的,再放一把火,讓項羽以為是劉邦殺了使者。”
“屬下明白。”林梟應道,立刻指揮手下行動。
火光很快衝天而起,映紅了半邊雪天。張良策馬遠去,身後的山神廟在烈火中坍塌,發出“劈啪”的聲響。他知道,從這一刻起,項羽會認定劉邦背信棄義,楚、漢之間的裂痕,將再也無法彌補。
行至函穀關附近,天策軍的騎兵已等候在那裡。為首的校尉遞給張良一麵黑色披風:“將軍說,先生一路辛苦,讓屬下護送您回陝城。”
張良披上披風,望著陝城的方向,那裡的烽火台依舊漆黑,卻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等待著他的歸來。他勒住馬,回頭望向楚軍大營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項羽想借他的手綁定劉邦,卻不知自己早已落入天策軍的算計。
風雪中,馬蹄聲急促,載著張良奔向陝城,也載著天策軍的希望。這場由他銜命開啟的危局之變,終於在烽火與殺機中,邁出了最關鍵的一步。而函穀關內外的楚、漢兩軍,還在為那封假密信與一場假死的刺殺,醞釀著更大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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