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許鑫坐在書桌前，台燈的光暈在桌麵上投下一圈暖黃。父親在對麵屋和二叔說著工地上的事，母親和二嬸收拾碗筷的叮當聲從廚房飄過來，他卻滿腦子都在琢磨賺錢的門路，指尖無意識地在桌沿打著轉，心裡盤算著離學校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那筆學費像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心頭。
手指在抽屜裡摸索片刻，抽出一疊泛黃的草稿紙——這是他重生後憑著模糊記憶寫下的賺錢方向，邊角已經被反複摩挲得發卷。
他把紙鋪平，上麵寫著幾個大字：
彩票
比特幣
支付係統
電商
無人機
短視頻
新能源。
他盯著這些詞，忽然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上一世渾渾噩噩，沒抓住任何機會；重生後以為記起這些就能不一樣，可低頭看看自己——校服還搭在椅背上，兜裡最多隻有幾十塊零花錢，連身份證都沒到能單獨開戶的年紀，談這些簡直是天方夜譚。
指尖在“彩票”上頓了頓，許鑫無奈地搖頭。就算真想去買，便利店老板說不定都嫌他年紀小不賣給自己，更彆說靠這個賭學費了——萬一輸了，連回頭路都沒有，父親那句“自己扛著”的話還在耳邊，他哪敢拿前途冒險？
“比特幣”就更彆提了，上次偷偷在網吧查過，注冊錢包要綁定銀行卡，還得懂英文界麵，他連怎麼充值都搞不懂，真要跟家裡說“我要花錢買一串代碼”，怕是要被當成學壞了
“電商”呢？淘寶開店要交保證金，還要找貨源、談快遞，他連校門都出不去幾次，去哪找靠譜的供貨商？更彆說“短視頻”“無人機”這些。
拍攝設備要錢，後期剪輯要技術，他一個高中生，既沒設備又沒人教，怎麼入門？“新能源”就更遙遠了，那是需要大筆投資的生意，他連啟動資金的零頭都沒有，等它盈利，還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
越想越煩躁，許鑫抓了抓頭發，指腹蹭到發間的汗味。他忽然意識到，最大的問題根本不是記不記得機遇，而是自己沒有“原始積累”——沒有第一筆錢，沒有能自由支配的時間，甚至連成年人的社會身份都沒有，再好的想法也隻是空想。
就像老師講題時說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現在連“米”都沒有，談何“做飯”？。
“唉。”許鑫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那個不靠譜的係統。
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那個不靠譜的係統。重生時給的50點屬性點確實有用，智力提升後做題輕鬆了，體質也變好了——上次幫家裡抬冰箱，師傅還誇他力氣大；校運會3000米跑拿了第二，體育委員都驚訝。
可這些隻能幫他學習、幫他乾活，卻不能幫他變出啟動資金。
係統界麵進度條始終卡在10，連個“新手任務”“小額獎勵”都沒有，難不成真是個隻給了初始福利就不管的擺設？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夜市攤販的叫賣聲，混著遠處ktv飄來的流行歌曲，像一串鑰匙打開了許鑫的記憶閘門。
這兩年小城變化真快，以前晚上八點後街道就冷冷清清，如今卻大不一樣了——十字街口新開的“金夜”ktv夜夜爆滿，霓虹招牌把半條街都染成粉紫色
電影院旁的台球廳總是聚著一群染著黃頭發的年輕小子，球杆碰撞的脆響能傳到巷口；就連公園門口都支起了好幾個套圈攤子，攤主的吆喝聲和孩子們的笑鬨聲纏在一起，能熱鬨到後半夜。
許鑫趴在窗台上往下看，路燈下攢動的人影裡，不少穿著時髦t恤的年輕人勾肩搭背地走著，手裡拎著剛買的炸串，嘴裡討論著待會兒去哪家酒吧。
他忽然意識到，小城的夜晚已經醒了，人們兜裡有了點閒錢，不再滿足於窩在家裡看電視，總想出來找點樂子。可這麼多人夜裡出來晃，肚子餓了去哪吃飯？路邊的雜貨鋪隻賣零食，像樣的餐館早早就關了門，這不是明擺著的機會嗎？
上一世，他就是靠一家夜宵小飯館掙到了第一桶金。
那會兒最拿手的就是炒麵、炒飯、炒粉，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麵條筋道不坨，米飯顆顆分明，粉絲爽滑入味，撒上一把蔥花和秘製醬料，香得能勾來半條街的人。
還有烤串，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在炭火上滋滋冒油，撒上孜然和辣椒麵，咬一口滿嘴流香，回頭客能排到巷口。雖然隔了這麼多年，可顛勺的手感、調味的比例，那些刻在骨子裡的手藝應該還沒忘。
不過開飯館的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掐滅了——租金、廚具、食材，哪一樣不要錢？現在的他根本負擔不起。但換個思路……搞個小三輪，支個小攤呢？就賣自己最拿手的炒麵、炒飯、炒粉和烤串，設備簡單，操作方便。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他就覺得心臟跳快了半拍，仿佛已經看到自己推著小三輪穿梭在夜市的燈光裡，鐵鍋裡的炒麵冒著熱氣，炭火上的烤串滋滋作響，那些從ktv出來的年輕人圍著攤子搶著要，台球廳的小子們嚷嚷著多加辣椒。
這個想法一出來就像生了根，許鑫越想越覺得可行。可隨即又垮下臉來——就算二手三輪車再便宜，加上煤氣罐、鐵鍋、烤爐這些家夥什，少說也得幾百塊，他現在連這筆啟動資金都湊不齊。一股挫敗感湧上來，難道連個小攤都開不起來？
找父母要？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父親白天在工地曬得脫皮，母親菜市場買菜都要為一毛錢討價還價，他怎麼開口？何況早就答應過父親，出去闖蕩的一切開銷都得靠自己，說出去的話，不能不算數。
“要不……跟爸去工地搬兩天磚？”許鑫摸著下巴琢磨起來。
父親常說工地上管飯，一天能掙八十塊，乾上一個禮拜，差不多就能湊夠擺攤的本錢了。雖然累點，但係統提升的體質總不能白瞎，正好派上用場。
一想到工地上的烈日和沉甸甸的磚塊，他咬了咬牙，累點怕什麼，總比眼睜睜看著機會溜走強。
台燈下，草稿紙上的字跡被燈光照得清晰，許鑫卻覺得，比起那些遙不可及的風口，先去工地掙夠本錢，再推著小三輪闖夜市賣炒麵烤串的計劃，才是最踏實的路。
他把草稿紙仔細折好塞進抽屜，心裡那點因沒錢而生的焦慮，漸漸被一股躍躍欲試的勁頭取代。
明天一早，就跟父親說去工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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