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又行進了半日。
官道的儘頭,出現了一抹粗獷的輪廓。
一座建立在巨木之上的城鎮,像一頭蟄伏的巨獸,盤踞在森林的邊緣。
星鬥鎮。
瀚宇辰的腳步停了下來。
一股混雜著血腥、草藥和劣質酒精的怪味,直衝天靈蓋。
跟把屠宰場、中藥鋪和假酒作坊的下水道攪和在一起似的。
眼前的城鎮,充滿了原始的野性。
房屋大多由未經打磨的巨木搭建,歪歪扭扭,卻透著一股蠻橫的生命力。
街道上,行走的魂師們個個眼神彪悍,身上帶著或新或舊的傷疤,像一群行走的荷爾蒙炸藥包。
路邊的攤位上,隨意擺放著各種帶血的獸骨、奇形怪狀的草藥,還有一些閃爍著微光的礦石。
這裡,沒有秩序,隻有力量。
是冒險者的天堂,也是弱者的地獄。
跟新手村比起來,這裡才像是真正的遊戲開局。
還是地獄難度的。
瀚宇辰沒有立刻進鎮。
他先是繞著鎮子外圍走了一圈,將地形和幾個主要的出入口都記在心裡。
這是刻在骨子裡的習慣。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何況這裡,可沒幾隻兔子。
隨後,他走進一家看起來最破舊的服裝店。
用幾個羅家“讚助”的銀魂幣,丟在櫃台上。
“一套黑色勁裝,一頂鬥笠。”
“要最普通,最不起眼的那種。”
片刻後。
一個全新的瀚宇辰,從店裡走了出來。
一身利落的黑色勁裝,勾勒出他雖然清瘦但比例完美的身體線條。
頭頂,一頂能遮住大半張臉的寬簷鬥笠,將他那雙過於深邃的眼睛,藏進了陰影裡。
此刻的他,像極了一個常年在刀口舔血,不想惹事,但也絕不怕事的獨行魂師。
嗯,味兒對了。
低調的獨行俠,版本答案。
既能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又能方便我觀察彆人。
他走進鎮子,徑直朝著最中心,也是最嘈雜的那棟建築走去。
那是一座三層高的巨大木樓,門口掛著一塊歪歪扭扭的牌匾。
獵人之家。
鎮上最大,也是唯一的一家酒館。
情報,永遠是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流通最快。
砰。
他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
一股混合著汗臭、酒氣和烤肉焦香的熱浪,像一堵牆,狠狠拍在臉上。
喧嘩聲,震耳欲聾。
酒館裡,至少擠了上百號人。
魂師們三五成群,各自占據著一張張粗糙的木桌,正唾沫橫飛地高談闊論。
桌上擺著豁口的陶製酒杯,牆上掛著猙獰的魂獸頭顱標本。
氣氛熱烈,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每個人,都在用眼角的餘光,警惕地打量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瀚宇辰的進入,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就像一滴水,融入了這片渾濁的海洋。
他找了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那裡恰好能看到整個酒館的大部分區域。
一個穿著暴露的豐滿侍女扭著腰走過來。
“客人,喝點什麼?”
“一杯最便宜的麥酒。”
瀚宇辰的聲音,被鬥笠壓得有些沉悶。
侍女撇了撇嘴,顯然對他這種窮酸客人沒什麼興趣,轉身走了。
很快,一杯泛著渾濁泡沫的麥酒,被重重地放在桌上。
瀚宇辰端起來,抿了一口。
嘶。難喝。
他放下酒杯,看似在閉目養神。
實際上,他的神魂之力,已經開始悄無聲息地工作。
整個酒館太嘈雜了。
想從這幾百張嘴裡,篩選出有用的信息,無異於大海撈針。
但,誰說我需要用耳朵聽?
一絲微不可察的魂力,如同最纖細的蛛絲,從他指尖探出。
它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地麵上那些潑灑的酒水。
融入了空氣中,那些氤氳的水汽。
融入了每一個酒杯裡,正在晃蕩的液體。
武魂,尤裡安。
發動。
嗡——
世界,瞬間變了。
整個酒館,在他腦海裡,變成了一個沒有秘密的立體聲擴音器。
每一張桌子上的談話,每一個角落裡的竊竊私語,都像是在他耳邊直播一樣,清晰無比。
全圖透視加全頻道竊聽。
爽。
他開始快速過濾那些無用的信息。
“哈哈,老子今天宰了一頭三百年的風狼,那爪子,夠利!”
這是在吹牛逼的。
“操,黑心張又漲價了,一瓶最低級的治療藥劑要我五個銀魂幣!”
這是在抱怨物價的。
“聽說了嗎?玫瑰戰隊那娘們,昨天在東區差點翻車,真刺激!”
這是在聊八卦的。
瀚宇辰耐心地篩選著,像一個最高明的黑客,在龐雜的數據流中,尋找著那個唯一的關鍵詞。
很快。
他鎖定了兩段關鍵的對話。
第一段,來自吧台附近,一桌看起來像傭兵的彪形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