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裡,趙無極躺得明明白白。
四仰八叉,睡姿豪放。
嘴角那絲沒乾的血跡,是他最後的倔強。
自己……打自己?
弗蘭德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趙無極那張明顯是被巴掌扇腫的臉。
又看了看瀚宇辰那雙清澈見底,不含一絲雜質的眼睛。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荒誕感,湧上心頭。
……
半小時後。
院長辦公室。
一間簡陋得堪比貧困戶的屋子。
一張破木桌,幾把吱呀作響的椅子,牆上掛著幾條看起來很廉價的校規。
趙無極已經被抬走治療了,據說醒來後眼神渙散,一直在喃喃自語“我沒瘋,我沒瘋”。
瀚宇辰、唐三、小舞、戴沐白、朱竹清,五個人,像犯了錯的小學生,站成一排。
不,準確地說。
是瀚宇辰一個人,坐在唯一的客座上。
其他四個人,都像是陪審的背景板,被晾在了一邊。
弗蘭德,那個絡腮胡大叔,還有那個冰山美人。
三位學院巨頭,正襟危坐。
三道審視的、探究的、充滿壓迫感的目光,像三盞高功率探照燈,全都聚焦在瀚宇辰一個人身上。
唐三心裡,翻江倒海。
他感覺自己像是來錯了片場。
明明自己才是主角……不對,明明自己和大家都是來參加入學考試的。
怎麼現在,搞得像是瀚宇辰一個人的專場聽證會?
嗬,這才哪到哪。
常規操作而已。
等你們見識多了,就習慣了。
瀚宇辰穩如老狗,手裡還捧著奧斯卡孝敬的一杯熱茶,小口小口地喝著。
那悠閒的姿態,仿佛不是在接受盤問,而是在自家後花園喝下午茶。
終於。
弗蘭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上反射出一道精明的光。
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和藹可親。
“瀚宇辰,是吧?”
“能告訴我們,剛才在考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不要怕,說實話。我們史萊克學院,最喜歡的就是與眾不同的怪物。”
來了來了,經典盤問環節。
劇本我都背熟了。
瀚宇辰放下茶杯,歪著頭,那雙漆黑的眼睛眨了眨,充滿了孩童的純真與迷茫。
“我不知道呀。”
他用一種軟糯的聲音,緩緩說道。
“就是那個熊叔叔,他變得好大好可怕,我覺得他肯定能一下就把我打扁,心裡這麼一想……”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憶。
“然後……然後他就自己打自己了。”
辦公室裡,一片死寂。
唐三四人,眼角狂抽。
信你個鬼!
你這小家夥壞得很!
心裡一想?
心裡一想就能讓一個開了武魂真身的魂聖自己扇自己耳光?
那我們這些辛辛苦苦修煉的算什麼?
弗蘭德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
他死死地盯著瀚宇辰,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哪怕一絲撒謊的痕跡。
然而,沒有。
那張臉,乾淨得像一張白紙。
那雙眼,清澈得能倒映出人的靈魂。
“心裡……一想?”
弗蘭德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陷入了沉思。
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武魂理論。
言出法隨?
法則類能力?
不可能!
那可是傳說中,神隻才能觸及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