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一戰帶來的餘波,並未隨著那古老邪物殘魂的湮滅而徹底平息,反而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李默的心湖與清風巷七號的日常生活中,蕩開了層層疊疊的漣漪。
李默變得比以往更加沉默。他依舊會處理田胖子接回來的那些“小業務”,但出手更加簡潔,甚至帶著一種近乎機械的效率,仿佛在借此驗證或錘煉著什麼。大部分時間,他都獨自待在堂屋,麵對那盤懸浮雙子的棋局,或是翻閱田胖子新淘換來的、更多涉及符籙、陣法、煞氣本質的古舊典籍。
這些典籍大多殘缺不全,語焉不詳,甚至夾雜著大量荒誕不經的傳說和牽強附會的注解。若在以往,李默隻會將其視為廢紙。但此刻,他卻看得異常專注,手指在某些描述特殊煞氣、古老封印或者異度存在的段落上反複摩挲,眼神銳利,似要從中剝離出哪怕一絲一毫有用的真實信息。
田胖子敏銳地察覺到了默哥的變化。他不敢多問,隻是更加賣力地跑腿,將能找到的相關書籍、甚至是某些民間流傳的、被視為迷信的手抄本,都一股腦地搜羅回來。他還特意托韓掌櫃的關係,從一個落魄的老學究那裡,弄來了一本紙張泛黃脆化、封麵早已脫落的線裝殘卷,據說裡麵記載了一些關於“域外心煞”和“古魔殘念”的偏門說法。
李默對那本殘卷表現出了難得的興趣,翻閱了整整一個下午。
“默哥,是不是……上次倉庫裡那玩意兒,特彆麻煩?”趁著李默放下書卷揉按眉心的時候,田胖子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
李默抬眼看他,目光深邃:“那種東西,並非孤例。”
田胖子心裡一沉:“您的意思是……這城裡,還可能藏著更多那種……‘古魔殘念’?”
“或許。”李默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它們沉寂太久,需要特定的條件才能蘇醒、依附。但一旦出現,便比尋常煞靈難纏百倍。”
他指了指那本殘卷上幾處模糊的朱批:“記載不全,應對之法,多是猜測。”
田胖子看著默哥眉宇間那絲極淡的、卻真實存在的凝重,忽然意識到,自己抱上的這條金大腿,似乎也並非無所不能,前方還有連默哥都需要謹慎對待的未知危險。這讓他既感到一絲恐懼,又莫名生出一股“要與默哥共渡難關”的責任感。
“默哥,您放心!我田胖子彆的本事沒有,打聽消息、搜集資料那是一絕!我一定把市麵上所有相關的玩意兒都給您弄來!”田胖子拍著胸脯保證。
李默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但眼神似乎緩和了半分。
與此同時,糖糖也變得有些反常。她依舊乖巧地打理著老宅的日常,依舊像條小尾巴似的跟著李默,但那份沒心沒肺的快樂似乎減少了許多。她常常會對著某個角落發呆,或者在夜裡被莫名的噩夢驚醒。
這天深夜,萬籟俱寂。
糖糖蜷縮在自己小屋的單薄床鋪上,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深的夢魘。
夢中,她不再是那個穿著鵝黃襦裙、心思單純的少女。她置身於一片無邊無際的、燃燒著幽紫色火焰的荒原,天空是壓抑的暗紅色,沒有日月星辰。無數扭曲的、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陰影在火焰中哀嚎、掙紮,試圖向她撲來。
她感到無邊的恐懼和孤獨,想要呼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這時,一個宏大、冰冷、仿佛源自世界規則本身的漠然聲音,在她意識深處響起:
“……血脈……覺醒……歸來……”
緊接著,畫麵碎裂,她又看到了那座模糊的、巍峨到令人窒息的古老殿宇,無數繁複而威嚴的符文在殿壁上流轉,散發出令她靈魂戰栗的氣息。殿宇深處,似乎有一雙巨大的、毫無感情的眼睛,正穿透無儘時空,注視著她!
“不……我不要回去……”她在夢中無意識地呢喃,小手緊緊攥住了被角,身體微微顫抖。
住在隔壁的李默,幾乎在糖糖噩夢開始的瞬間便睜開了眼睛。他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極其微弱、卻位格極高的、帶著強製召喚意味的精神波動,穿透了老宅簡陋的牆壁,縈繞在糖糖周圍。
他悄無聲息地起身,來到糖糖的房門外。隔著門板,他能聽到少女壓抑的、帶著哭腔的夢囈。
他的眼神變得幽深。果然,這丫頭的身世絕不簡單。這夢境中透露出的氣息,古老、威嚴、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規則之力,絕非尋常家族所能擁有。甚至……可能超出了此方世界的範疇。
他沒有推門進去,隻是靜靜地站在門外,周身一股無形無質、卻更加內斂渾厚的氣息悄然彌漫開來,如同最堅韌的屏障,將那試圖侵入糖糖夢境的召喚波動,輕柔而堅定地隔絕、驅散。
夢魘中的糖糖,隻覺得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和冰冷的注視忽然減弱、消失,荒原和殿宇的景象如同退潮般迅速模糊、遠去。她猛地從夢中驚醒,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渾身都被冷汗濕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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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光清冷,透過窗紙灑落進來,照亮了她蒼白驚恐的小臉。
她下意識地望向門口的方向,雖然什麼也看不到,但心中卻沒由來地生出一絲難以言喻的安心感,仿佛有什麼無形的力量在守護著她。
“默哥哥……”她低聲喚了一句,將臉埋進膝蓋,肩膀微微聳動。
門外的李默,聽到屋內逐漸平複的呼吸聲,這才緩緩收回氣息,轉身離開。他沒有詢問,也沒有安慰,仿佛隻是夜裡起來喝了杯水。
但在他心中,對糖糖來曆的評估,又提升了一個等級。能讓那種位格的存在進行跨時空召喚的家族……其勢力與目的,恐怕遠超想象。將這樣一個麻煩帶在身邊,是對是錯?
然而,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便被他摒棄。他李默行事,何須瞻前顧後?既然選擇了讓她留下,那便護著就是了。至於她背後的麻煩……若敢找來,一並清理了便是。
隻是,力量……還需要更強的力量。足以應對任何“意外”和“麻煩”的絕對力量。
接下來的幾天,李默研究那些古籍殘卷更加投入,甚至開始嘗試調動體內那浩瀚力量,模擬、解析書中記載的某些特殊能量結構和對煞氣的克製之法。堂屋內,偶爾會傳出極其細微的能量嗡鳴聲,以及李默更加專注、甚至帶著一絲探究興奮的低語。
田胖子看得嘖嘖稱奇,隻覺得默哥身上那股“仙氣”更濃了,還多了點“學霸氣”。
糖糖的噩夢沒有再出現,但她變得比以前更加黏人,幾乎到了李默走一步她跟一步的地步,眼神裡的依賴幾乎要溢出來。她似乎本能地察覺到,隻有待在李默身邊,才能獲得真正的安全。
就在這種微妙而緊張的氛圍中,一個不速之客,在一個細雨蒙蒙的午後,敲響了清風巷七號的大門。
此時,李默正在堂屋內,指尖一縷淡金色的能量如同活物般纏繞、變幻,試圖構築一個從某本殘卷上看來的、據說能“禁錮靈體本源”的簡易符文。田胖子在天井裡吭哧吭哧地擦著他的三輪車,糖糖則坐在門檻上,一邊看著李默,一邊安靜地折著糖紙。
敲門聲響起,不輕不重,帶著一種刻板的節奏感。
田胖子愣了一下,放下抹布,嘀咕道:“這天氣,誰啊?”他走到門後,隔著門板問道:“誰?”
門外傳來一個低沉而清晰的男人聲音,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冷漠:
“特彆事務處理局,第三行動組,副組長,秦風。請問李默先生在嗎?”
特彆事務處理局?
田胖子心裡猛地一跳,這名字……聽起來就透著股官家的威嚴和神秘!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堂屋內的李默。
李默指尖的能量悄然散去,他抬起眼,目光平靜地望向大門方向,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刻的到來。
都市的暗麵,官方的力量,終於……找上門了。
新的波瀾,即將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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