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仙堂的運轉在四梁八柱的支撐下日趨穩定,田爽的鬼仙之體也在香火願力和自身修行下愈發凝實,已能長時間顯化並處理一些不算太複雜的事務。經曆過“剪紙通靈”事件後,他對處理這類涉及陰陽、民俗的事件更有心得,鬼仙的身份在某些方麵反而成了優勢。
這日午後,田爽正在堂單內溫養魂體,忽感一絲微弱的、帶著血緣聯係的祈念傳入心神。他凝神感應,發現這祈念來自他的一位遠房表姨,姓王,住在鄰市。記憶中,這位王姨家境普通,為人本分,對他小時候還不錯。
祈念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似乎家中遇到了極大的麻煩,走投無路之下,才想起他這個據說在省城“有了大出息”的遠房侄子。
田爽沉吟片刻,雖已成鬼仙,但生前的人情因果並未完全斷絕,何況這關係到親人安危。他顯化靈體,向李默稟明情況。
李默正拿著一本泛黃的小說翻看,頭也不抬:“既是因果,自行了結。帶上灰八原灰仙,擅探查)和白圓,穩妥些。”
“是,默爺。”田爽躬身,正要退下。
李默又補充了一句:“若遇可造之材,可引入堂口,添份香火。”
田爽心中一動,明白了李默的暗示。表姨家難道有什麼具備仙緣的人?
他不再耽擱,喚上機靈擅查的灰八和沉穩擅長安撫的白圓,三道靈光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清風巷,朝著鄰市而去。
……
王姨家住在鄰市一個老舊的小區。田爽帶著灰八、白圓直接顯化在樓道陰影處,並未驚動常人。剛到門口,就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陰寒之氣縈繞在房門周圍,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類似汽車尾氣和…血腥混合的怪異味道。
敲開門,開門的正是王姨。她看起來蒼老了許多,眼窩深陷,臉色蠟黃,見到田爽,先是一愣,隨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小爽!真的是你!你可來了!姨…姨家裡撞邪了!”
她連忙將田爽三人讓進屋裡。屋子不大,陳設簡單,客廳裡還坐著一個愁眉苦臉的中年男人,是王姨的丈夫,姓劉。另外,還有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穿著跨欄背心、大褲衩,頭發亂糟糟像是剛睡醒的年輕男子,正叼著煙,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刷手機,嘴裡還時不時蹦出幾句帶顏色的網絡段子,逗得自己嘎嘎直樂。
“這是我侄子,馬小軍。”王姨介紹道,又對那年輕男子嗬斥,“小軍,沒點正形!這是你省城的表叔田爽,快叫人!”
馬小軍抬起頭,露出一張還算清秀但帶著濃重黑眼圈和痞氣的臉,他打量了一下田爽,眼睛眨了眨,忽然收起手機,掐滅煙頭,站起身來,規規矩矩地叫了一聲:“表叔好。”態度轉變之快,讓人側目。
田爽作為鬼仙,靈覺敏銳,在馬小軍看向他的瞬間,就察覺到一絲異樣。這馬小軍身上陽氣不算旺盛,甚至因為熬夜顯得有些虛浮,但其靈台深處,卻隱隱透著一股極其通透、靈動的氣息,仿佛未經雕琢的美玉,對周圍的能量包括他身上的鬼仙之氣和灰八、白圓的妖氣)有著天然的親和與感知力。
仙緣極佳!
田爽心中頓時了然,默爺指的恐怕就是這小子。隻是這滿嘴跑火車的性格……跟當年的自己還真有幾分相似。
“王姨,劉叔,彆急,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田爽收回打量馬小軍的目光,安撫著王姨夫婦。
王姨抹著眼淚,開始講述。原來,劉叔前兩個月經人介紹,買了一輛二手的出租車,想著跑夜班補貼家用。一開始還好,但自從開了這輛車,怪事就不斷。
先是劉叔總感覺晚上開車時,後座好像有人,回頭看卻空空如也。車載收音機常常在深夜自動跳台,播放一些根本不存在頻率的戲曲,咿咿呀呀,聽著瘮人。有一次,他甚至清晰地聽到後座有個女人的聲音在低聲抽泣。
最近情況更嚴重了。劉叔開始做噩夢,夢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在追他。白天精神恍惚,幾次差點出車禍。家裡也開始不安寧,晚上總能聽到敲門聲,開門卻沒人。王姨也病倒了,醫院查不出原因,就是渾身無力,噩夢連連。
“那破車!我就說那車不乾淨!”馬小軍在一旁插嘴,又點了根煙,“我跟我叔跑過兩晚,好家夥,那涼颼颼的,感覺空調跟沒關似的,收音機自己唱《竇娥冤》,嚇得我差點沒把方向盤拽下來!媽的,肯定是哪個倒黴催的死車裡了!”
他說話粗俗,但一下子就說到了點子上。
灰八翕動著鼻子,在房間裡仔細嗅了嗅,又跑到窗口看了看樓下停著的那輛略顯破舊的出租車,回來對田爽低聲道:“田掌堂,車上的陰氣很重,還纏繞著極強的怨念和……一絲枉死之氣。確實像是出過人命,而且死者怨氣未散,甚至可能……魂魄還被禁錮在車附近。”
白圓也點頭:“劉叔和王姨身上都沾染了怨氣,心神被侵,所以才會多夢體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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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爽心中有了數,問劉叔:“劉叔,你這車是從誰手裡買的?原車主有沒有說過什麼?”
劉叔苦著臉:“是一個中介介紹的,原車主沒見著,聽說……聽說好像是之前那車主家裡出了急事,便宜賣了。手續倒是齊全。”